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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那些说藏语的回族乡亲--中国国情网
2011-04-08

青海,那些说藏语[CangYu]的回族[HuiZu]乡亲[XiangQin]

□ 樊前锋 文/图
青海,那些说藏语的回族乡亲--中国国情网
先贤马来迟修建的花寺清真寺[QingZhenSi]
青海,那些说藏语的回族乡亲--中国国情网
清真寺[QingZhenSi]附近的回族[HuiZu]人家以牛粪为燃料

 

  生火用牛粪,开口讲藏语[CangYu],双脚走天下,周五不忘去清真寺[QingZhenSi]礼拜,这是生活在青海化隆的3万回族[HuiZu]乡亲[XiangQin]多元文化下的生活状态。不久前,我带着无尽的遐想与好奇走进了大山[DaShan]深处,去探寻那些讲着藏语[CangYu]的回族[HuiZu]乡亲[XiangQin]。

  卡力岗与众不同的回族[HuiZu]乡亲[XiangQin]

  去卡力岗的山路远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卡力岗是藏语[CangYu],意为高山或起伏不平的山区。

  卡力岗在青海省化隆回族[HuiZu]自治县,山就延绵在德恒隆、沙连堡、阿什努3个行政乡间。这里的居民80%以上是讲藏语[CangYu]的回族[HuiZu]乡亲[XiangQin]。

  6月1日,我在化隆县城里坐上了藏回(专家对说藏语[CangYu]的回族[HuiZu]群众的称呼——编者注)小伙奴力的桑塔纳轿车,沿着盘旋的山路,颠簸着走向45公里外的卡力岗花寺清真寺[QingZhenSi]。经过阿什努乡、沙连堡乡后,最后来到位于德恒隆乡的花寺。沿途回族[HuiZu]人家的土坯房静静地散落在山沟向阳的山坡上,梯田上的小麦在拔节,青草离地一寸的绿,远远看去,梯田上的绿色与龟裂的土地很是鲜明。

  卡力岗是一片贫瘠的土地,可花寺并不冷清孤寂。几头牛被拴在门口的木桩上,寺院外侧的墙壁上,放置着回族[HuiZu]人家晾晒的牛粪。在今天,牛粪依然是卡力岗回族[HuiZu]的主要燃料,牛粪的多少决定着一个家庭的殷实与否。“儿子不嫌母亲丑,人不嫌牛粪脏。”这句属于藏族[CangZu]的生存名言在卡力岗回族[HuiZu]中妇孺皆知。

  踩着门口台阶上的青苔,我们走进了清真寺[QingZhenSi]。青砖垒起的门墩,松木做成的门板,陈旧的厢房,寺院中央一株迎客松欠着身子。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清真寺[QingZhenSi],建筑风格是中国传统宫殿式的,除大殿之外,几乎其他建筑都保持着过去的原貌,再也没有[MeiYou]动过。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正和他们的阿訇爷爷在院落里嬉戏着。有客来访,阿訇给孩子们发放了“六一”儿童节的礼物——每人一支圆珠笔。孩子们带着礼物蹦蹦跳跳地走了。而此时的阿訇,却结结巴巴地对我说他叫马·穆罕默德,“我藏语[CangYu]说着呢,汉语(说)的不好嘛!”

  阿訇双手小心翼翼地托出一只拐杖,那是花寺太爷马来迟用过的。当年,马来迟手扶着这只弯弯曲曲的拐杖走进卡力岗藏区。因为信仰,这拐杖被后人保留了下来。尽管阿訇汉语表达不流利,可他拿出这拐杖给我看时,我分明感受到了阿訇对于我这个朋友的古道热肠。

  “那是乾隆年间,花寺太爷马来迟来到了卡力岗大山[DaShan],在这里的藏族[CangZu]群众中宣讲伊斯兰文化,久而久之,这里的上万名藏族[CangZu]同胞开始皈依伊斯兰教,逐渐融入回族[HuiZu]。”到今天,卡力岗大山[DaShan]里生活着3万多藏回同胞,他们中很多人穿藏服、说藏语[CangYu],但信仰着伊斯兰教,身份证上明确地写着“回族[HuiZu]”的民族成份。

  一杯我没有[MeiYou]喝完的茶水

  清真寺[QingZhenSi]的边上,是德恒隆乡乡政府,乡政府正对面是马苏雷家的百货店。这小小的百货店里似乎应有尽有,针线、衣帽、饮料等,其中包括可口可乐等,但唯独没有[MeiYou]烟和酒。

  我问端坐在百货店门口的老马,生活过得可好?老马说,“好是好着呢,可一辈子没有[MeiYou]出息,全靠尕娃了。他今年26岁。”老马所说的尕娃是他儿子,16岁时出门打工,先是在拉面馆里当学徒,后来在吉林有了自己的拉面馆,而这个百货店就是儿子在2006年帮他开起来的。老马说,自从有了这个百货店,自己的生活就明显优越于镇子上的其他乡亲[XiangQin]。

  相比之下,53岁的邻居马生林生活就坎坷多了。1983年,马生林还是个尕娃的时候,就上过一次唐古拉山,在那里维修公路,拼命干了半年活计,回来的时候带来1000多块钱。

  “当时啊,那1000块钱让村子里的人们羡慕了好几年,从那时候起,就有许许多多的人开始跑出大山[DaShan],到外面浪世界去了。”

  因为穷,30来岁的时候,马生林才结婚生子。再后来,马生林就止步不前,再也没有[MeiYou]出过门。“大山[DaShan]里吃泉水,泉水没了就靠雨水,雨水少了,就歇着了!”马生林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趁我不注意,他拎出了一只暖瓶和茶杯,要我品尝他家的茶水。我喝两口,他就跟进着,把暖瓶里的开水为我加上。水,仿佛只有水才能显示出他的体面。

  他说我嘴皮干裂着,劝我多喝茶解解渴。我知道,那是长期缺水的生活和内心深处矢志不渝的尊严使得他们有了自己陪客的方式。听着客套话,我的心里沉沉的、酸酸的,那杯水我终究没有[MeiYou]喝见底。

  “过去,先人跟着马彪骑兵参加抗日,硬仗都是卡力岗回族[HuiZu]给打下来的。如今,广州的拉面馆子有一半是卡力岗回族[HuiZu]开的,西藏挖金矿的,也都是卡力岗的回族[HuiZu]。其他人,很少能有这般吃苦的!”马生林说这些话时显得很自豪。

  丰富的语言是他们开心的钥匙

  相比化隆县城,卡力岗是一个属于高消费的地方。那里全是旱地,种植的小麦、油菜、青豆、胡麻等作物都是看天出收成,百货店里的蔬菜几乎都是从县城甚至更远的西宁运进来的。

  地理环境和自然环境造就了今日卡力岗大山[DaShan]的贫瘠,但历史在冥冥之中却使得这片土地孕育出了丰富的文化遗产。只是深山中的人们早已不觉,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早已忽略了这些。         

  德恒隆乡乡长[XiangChang]马云海是个土生土长的藏回,40多岁,他的肌肤已与高原形成了同一种颜色。“乡上很少有记者和学者来,即便来了,也只是拍一下照片,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阿普樊记者,欢迎你来我们藏回回中间做客。”热情的乡长[XiangChang]将我迎进办公室。他居然在我的称呼前,加上了“阿普”两个字。陪我来的司机、藏回小伙奴力解释说,“阿普”在藏语[CangYu]里是尊者的意思,而加在我的名字前,我就成了乡长[XiangChang]眼里最受尊敬的客人。

  马乡长[XiangChang]突然就向我道不好意思。“习惯了,我的汉语讲得不大好,因为在基层和老百姓打交道,我的汉语中多少夹杂着藏语[CangYu]、阿拉伯语、波斯语等。”

  我说卡力岗是丰富的语言宝库。乡长[XiangChang]告诉我,丰富的语言是他们开心的钥匙,卡力岗是一座语言学校。在乡长[XiangChang]看来,任何一个地区,任何一个群落也没有[MeiYou]他们的语言丰富。当代许许多多的卡力岗人走出了大山[DaShan],有的选择了求学、有的外出打工,在全国寻找着生存的机会。“我们首先懂藏语[CangYu]、汉语、阿拉伯语、土话甚至撒拉话,出去之后学学英语啊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天生的,我们的孩子穷得进不了城市,但我们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在这氛围中成长着,迟早会出几个语言学家。”乡长[XiangChang]说这些的时候,多少有些自我宽慰的感觉。我感受到的是藏回的不屈与自信。

  卡力岗是藏回民族友谊的见证

  卡力岗藏回乡亲[XiangQin]的形成,有着许许多多必然因素。在过去,藏族[CangZu]同胞的牛羊出售、屠宰以及皮毛、药材等物产的出售,大多是由走街串巷的以及活跃在集贸市场中的回族[HuiZu]来帮助完成的。而通过贸易,回族[HuiZu]同胞又从外界带回一些藏区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转手到了藏族[CangZu]人家。

  青海师范大学马起骏教授说,“藏族[CangZu]和回族[HuiZu]因文化差异在交往中所形成的这种互补、互利的共生现象和藏回两种文化的融合,从民族关系方面来说,其主流是进步的,具有积极意义。具有不同宗教信仰、不同历史文化背景的民族,能够广泛、深入地相互交流、相互影响、相互学习进步。这些恰恰验证了我们所说的各个民族谁也离不开谁。”

  青海省社科院马进虎博士说,类似卡力岗地区的现象在甘肃以及四川、云南等地也有。比如甘肃西道堂与藏区的联系正是通过藏回之间的商业贸易活动建立起来的。“学会藏语[CangYu]顶钱使!”善于经商的西道堂穆斯林在和藏族[CangZu]人民的长期交往中,彼此以诚相待,恪守信誉。在最艰难的日子里,西道堂回族[HuiZu]与当地藏族[CangZu]同胞休戚相关,以至于藏胞接纳过西道堂回族[HuiZu]难民。在甘肃碌曲,也有少数着藏族[CangZu]服装讲着藏语[CangYu]的回族[HuiZu]乡亲[XiangQin]。

  走过卡力岗,花寺太爷马来迟的拐杖一直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当年的太爷肯定没有[MeiYou]想到,多年以后的卡力岗能成为藏回文化的交融地。

  卡力岗,让我看到最多的,是生命间的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