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芳
张秀芳正在练扫帚绝活儿

　　最近，因为耍得一手扫帚绝活儿爆红网络并走上“星光大道”的环卫女工张秀芳，因频繁录节目而丢了工作，这个消息引得人们议论纷纭，有人表现同情她的遭受，有人好奇这些草根名人的生存状态，有人疑惑这又是一场炒作。记者日前联系到张秀芳，受邀到她家中采访，她向记者敞开心扉，诉说了自己的迷惑：“我真不知道出名带给我的是福是祸，这么多年镇静的生活一下子全被打乱了，现在我的面前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出名却丢了工作

　　还在为“星光大道”苦练新招式

　　在东四环外一个上世纪80年代建的老故居民小区，记者见到了今年40岁的张秀芳，她身穿一件红色的短袖运动衣，神色漆黑，头发利落地梳在脑后，身材不高但是修长灵巧。她租住的房子大概五六十平方米，没有装修，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东西堆得满满的，但整理得清洁整洁。

　　聊了一会之后，她的羞怯和拘束不见了，时常开朗地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虽然已经在北京生活了20多年，山村女人的质朴和爽朗仍然在她身上留下了显著的印记。

　　楼下有一片空地，是张秀芳经常独自练功的地方，她当场即兴耍了几下，两米长的扫帚在她手里高低翻转，换着名堂地滚过她胳膊、脖子和后背，听话地贴着她的身体飞舞，让人眼花纷乱。这段日子，张秀芳每天都要在这里练好几个小时，为了“星光大道”的第二轮挑战，她正在给自己新编一套“扫帚舞”的招式，“我沉思着老演那一套，别人看看就看烦了，想再编一套新的，我也没有老师可以请教，就整天自己在这瞎揣摩，也不知道观众爱好不爱好。”她心里没底。

　　就是为了上“星光大道”，张秀芳失去了这份她很爱好的环卫工的工作，因为录节目延误了上班时间。从春节后上工，到5月份分开，总共做了三个月。“环卫工一直缺人，因为辛劳，工资又低，当时让我试工一个星期，说干得了就干，我认为挺好，比这苦的活我干得多了，而且离家近，便利照料家里。”这么多年，在十多个单位打工，换了不知道多少工种，她很愿望能把这份环卫工的工作做久长一些，可事与愿违，“好像命运故意捉弄我，上了电视，工作却又丢了。”张秀芳说不清自己是喜是悲。

　　本是无心插柳

　　二十年晨练

　　造诣了“扫帚舞”

　　张秀芳出名之后，有风闻说她本是一名杂技演员，故意借环卫工身份炒作，对此，张秀芳表现，她这套工夫纯洁是“业余水平”的，都是20年来在公园里从锤炼身体的老人们那里学来的，和别人不同的是，她对练功痴迷，每天都放不下，见到新的就想学，无意中竟练就这一手绝活。

　　张秀芳给记者细数了她的“练功史”，她从小就爱好跑跑跳跳，身体素质好，19岁高中毕业从河北涿鹿的一个小山村来到北京打工，第一份工作是在北冰洋汽水厂，当时还参加过厂里的3000米长跑，成就不错。她有早起锤炼的习惯，每天到单位邻近的安乐林公园活动，当时她只会跑步和做广播体操，看见公园里练拳练剑的老人很爱慕，就想跟着学。在早锤炼的人群中，只有她一个小姑娘，大家都很乐意教她，于是，从安乐林公园，到天坛，到日坛，到红领巾公园，随着换单位，她锤炼的地点也一直在变，师傅也换了不少，但学“工夫”却从未间断。

　　这些年，她学会了陈氏太极拳、太极剑、武当剑、“盖世逍遥步”、外家拳等等，踢毽子和抖空竹也水平不差，而她成名的“扫帚舞”脱胎于一位邻居大爷教的“开路叉”招式，是器械武术的一种。所谓技多不压身，这些“工夫”是一种让她痴迷的兴致喜好，也是一种强身健体的办法，她说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能靠这个出了名”。

　　晨练转变了命运

　　连丈夫都是

　　晨练的师兄介绍的

　　说起这些年在公园练功的故事，张秀芳眉飞色舞，异常高兴，她感叹地说，其实转变她命运的并不是最近上电视出了名，而是在公园练功遇到的人和事，让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村女孩，最终在北京扎下根，有了家庭和孩子，过上了幸福平稳的生活。

　　“我在公园里练功认识了很多朋友，有大爷大妈，也有师兄师弟，基本都是北京人，他们看待我真像亲人一样。”这些年，张秀芳换了很多种工作，当过砖厂搬运工、汽水厂工人、餐厅服务员、商场售货员等等，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这些练功结识的朋友帮她介绍的。最让她觉得荣幸的是，一位练功的师兄做媒，给她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让我找到了一辈子的幸福！”

　　张秀芳的丈夫是北京人，比她大十岁，由于家境不好一直大龄未婚，直到34岁那年认识了张秀芳，“后来我常和他开玩笑说，你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就是为了等我吧。”张秀芳笑得羞涩而甜美。她告知记者，她当时也算“闪婚”，和丈夫认识了三个月就结婚了，出于一个山村姑娘的自卑和自尊，在谈恋爱的三个月中，她没吃过男朋友一顿饭，没收过他一样礼物，“怕万一没谈成欠人家的情，还不起，总跟他说自己吃过饭了，然后回来饿得啃便利面。”三个月的了解和接触，让张秀芳认准了他就是自己要嫁的人，“他人很仁慈、踏实、孝顺，一点没有瞧不起我，对我像个大哥哥。”两个人平平庸淡地结了婚，从此她在北京有了一个家，这个家成了她的天，她幸福的源泉。

　　夫妻俩双双打零工

　　“我已经

　　非常非常知足了”

　　在电视采访中，张秀芳有句名言：“环卫工也可以有梦想！”她所说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张秀芳说，这个梦想不是指上电视出名挣钱什么的，而是必定要让自己生活得快活，即使很穷很苦，遇到很多挫折也要快活。“其实我的梦想在上电视之前就已经实现了，我有一个温暖的家，爱我的丈夫，懂事的孩子，痴迷的兴致，关怀我的朋友，健康的身体，我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

　　可在外人眼里，张秀芳的生活算不上幸福，甚至还充斥不幸。结婚不久，她丈夫的工厂就倒闭了，两个人都打零工，生活非常拮据，“那时候真没认为多苦，每天下班前俩人打电话磋商晚上吃什么，然后一起去买菜，回家一起做饭，他炒菜，我打下手，边干活边聊天……”十多年，夫妻俩保持着一起做家务的习惯。她唯一觉得天要塌下来的是三年前丈夫忽然发病被单位送到医院。

　　当年在工厂当工人时留下的职业病让丈夫的颈椎和脊椎都有问题，但突然发作时谁也没想到他会像植物人一样失去意识，连妻子也认不出来了，生活完整不能自理。经过张秀芳将近一年的精心照料，丈夫慢慢康复了，可是一直没查出到底是什么病，病情还可能复发，而且干不了重活。工作自然是丢了，当时张秀芳为了照料孩子，也好几年没有工作了，一家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本来就很内向的丈夫把自己整天关家里，不和任何人说话，张秀芳抚慰他：“只要人勤快，确定饿不死！”她批发来一堆毽子和空竹，拉着丈夫一起到公园里摆摊，好让他到公园漫步活动，她自己表演抖空竹踢毽子，引来很多游客围观，为自己的小生意做广告。“生意时好时坏，有时候一个也卖不出去，老公就抚慰我，你就当锤炼身体了，省了药费也算给家里挣钱。”两个人相互扶持着、抚慰着，渡过了最难的日子。灰暗中也留下很多甜美，她现在回想起的仍然是抖空竹踢毽子时那种快活。

　　这种“走红”不踏实

　　现在最想得到

　　一份稳固久长的工作

　　今年，张秀芳一家的生活终于涌现转机，丈夫在朝阳公园找到了一份工作，她自己则当上了环卫工人。环卫工人上班早，她早上没有方法去公园锤炼了，20多年的习惯一下子被打破，张秀芳感到特殊不习惯，只好在工作之余耍两下扫帚当活动，却没想到被网友拍下视频放到网上，一下子成了网络红人“扫帚姐”。对于这件事，张秀芳一直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她不会用电脑，也不上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自己。直到四川电视台打来电话让她上“中国给力新明星”节目，她才知道自己出名了。

　　那是她第一次上电视选秀节目，凭借独创的“扫帚舞”竟然连过三关得了亚军，“没想到还发给我8000元的奖金，这可是我半年多的工资。”这是她上电视得到的最大数目标一笔钱，后来她还被请去参加多家电视台的节目，也有些单位请她去表演，“包来回的路费吃住，有的不给钱，有的给一点不多，我都去了，人家瞧得起我，给我展现自己的机遇，我怎么好意思谢绝呢？”

　　后来她上了“星光大道”，把老公和女儿乐坏了，“这真是我们全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虽然因此丢了工作，但她并不懊悔，“一辈子有这样一次闪亮的机遇，值了！”

　　但这种“走红”也让她心里很不踏实，“我这样出名纯属偶然，大家没见过，认为新奇，可我就会这么几下子，也不是专业的，水平不高，大家看多了确定就不爱看了。”她也听说现在好多网络名人红得快，消逝得也快，“我做好了摔下来的筹备。”  张秀芳说，她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一份久长稳固的工作，如果能和自己痴迷的兴致相干，那就太完善了，至于能红多久，能挣到多少钱，她并不是特殊在意。“其实出名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惊喜，没有那些，我也一直认为自己很幸福，现在老公的健康，孩子的教育就是我的生活目的，全家人能快活地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程宁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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