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儿子，孙文辉抹起眼泪

　

　　昨日一早，孙文辉来到沧州市中心医院看望住院的儿子。

　　■ 对话人物

　　孙文辉

　　河北河间市果子洼乡果四村村民。

　　3月31日，孙文辉在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小天使基金办公室劫持一名工作人员，被警方掌握（本报近日持续报道）。

　　之前，因儿子患再生障碍性贫血无钱医治，他求助小天使基金被告诉不在救助范围。

　　目前，他被鉴定为限制刑事义务才能，取保候审。

　　4月25日，被鉴定为限制刑事义务才能的孙文辉被取保候审，回到了河间市。为救生病的儿子，3月31日，孙文辉在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小天使基金办公室劫持一名工作人员，被警方掌握。

　　时隔27天后，孙文辉昨日赶到沧州看望儿子。他回想几天前劫持场景时思维清楚，表现很想当面对那位大姐说声“对不起”，也愿望别人不要学他，给社会添乱。

　　一开端想自杀

　　新京报：3月31日那天，你拿着刀子去的红基金？

　　孙文辉：我想自杀。这个想法早就有了，有过多少遍了，你问孩子他妈就知道。孩子救不了了，我不想活了。那天去北京，家里人谁也不知道。

　　新京报：出门时决定要劫持人质吗？

　　孙文辉：没有，还是想自杀。我不想在家瞅着儿子了。在家瞅着他没钱治，你不知道我多难受，俺在北京也不盘算回来了。出门时都没拿回来的路费，想着给他们多留点钱。

　　新京报：为什么到了红基会里，想法会突然转变？

　　孙文辉：临时有这想法的。我下午5点多钟到的那里，他们快下班了。我进了办公室，他们说我孩子不在救助范围后，我失望透了。我出去站了会儿，又返回来问，“有没有哪个部门能辅助俺们？”当时想着要自杀了，孩子确定没愿望了，劫持也许还有点愿望。俺知道这样犯罪，后来在看守所里看了书，这种罪可以判10年以上。

　　不想杀人就想恫吓

　　新京报：拿出刀子的时候，咋想的？

　　孙文辉：脑袋很乱，手也在颤抖，不想着杀人，就想着恫吓人。拿出刀子抓着她脖子就把刀搁上了，大姐说硌得慌我就把刀子拿远了一点，中间还有人递水给她喝。我说我不要钱，你们是救助部门，救救孩子就行。他们说先放下刀子，一切好磋商。

　　新京报：你没有放下刀？

　　孙文辉：我怕没得磋商了。如果我放人了，可能连孩子都见不到，放下刀警察就会把我带走。到后面他们说让孩子过来，给部署医院，我就打电话了，一手拿刀子，一手打电话。我让孩子他妈带孩子过来，也没提给联系医院的事。我要等着孩子来了才放人。

　　新京报：被劫持的女工作人员，她什么反响？

　　孙文辉：她吓得够呛。我本来就没损害她的意思，两个特警走过来时，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他们抢过刀，然后把我摁地上了。说实在的，她也有儿女，咱不能为了咱的孩子，对不起别人。

　　父亲说我干傻事

　　新京报：在看守所的26天你是怎么渡过的？

　　孙文辉：我想，孩子有愿望就行，没愿望我就待里头回避吧。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儿子只能靠他妈了。4月7日见到孩子他妈，孩子他妈还带来了儿子写的纸条，写着“爸爸我想你，你在里面挨打没……”我每天都看这纸条，攥着睡觉。

　　新京报：听说从看守所出来后，你想先去红基会抱歉？

　　孙文辉：嗯。不过派出所说还有手续没办，等过几天让我打电话。对受害人，我觉得很懊悔……大姐，我对不起你，我让你受到了损害……愿望你能谅解我，哪天我上北京，向你去懊悔，跪下来给你赔礼抱歉。我听民警说，他们（红基会）也在向着我说话。

　　新京报：回家后，有什么盘算？

　　孙文辉：陪陪儿子，等警方通知吧。父亲劝我别再干傻事，他说“光你养了儿子，我还养了你呢，你干傻事时，想过我们心境没有”。孩子他妈也这么说，说我只惦念着儿子了，我是对不住他们。

　　都像我社会就乱了

　　新京报：现在孩子获得了捐款，有人说你劫持就是为引起关注。

　　孙文辉：当时失望了，没想过要引起关注。在里面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谁都像我这样，社会就乱套了。做了这种事，我也懊悔了，愿望不要学我这样。

　　新京报：你好像还有点愁眉不展。

　　孙文辉：儿子的病不好治。这种孩子社会上还多着呢。光靠社会的辅助，说实话，也管不了几个。在看守所里的时候，我想得比较多。这种事还得靠国家出政策。

　　儿子的话激动了我

　　新京报：听说凌晨不到8点，你就赶到医院来看儿子了。

　　孙文辉：就想见儿子，早上5点多就有车来沧州，早饭也没吃。从小到大，只要我在家呆着，就爱搂着儿子，睡觉也搂着，他也爱黏着我。生病后，他不止一次说过要我放弃，但那一次说话激动我一辈子。

　　新京报：什么话激动了你？

　　孙文辉：就是让我答应他三个条件，不抽烟喝酒，不和妈妈吵架，再生个弟弟妹妹，他说下辈子还做我们的儿子……我在天上保佑你们……保佑弟弟妹妹们考上大学孝顺你们。

　　（叹了口吻，又深深吸了口吻，孙文辉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了，眼泪再也克制不住）

　　■ 专家说法

　　“绑架系重罪”

　　专家称限制刑事义务才能可斟酌从轻处置

　　中国政法大学系统法学疑难案件研究中心副主任毛延亮指出，劫持是绑架罪的一种行为方法，绑架罪判刑较重，起点为10年以上。

　　针对孙文辉被鉴定为限制刑事义务才能，毛延亮解释，以绑架罪为例，限制刑事义务才能是指，经鉴定为不能完整掌握行为才能，或者是心因性掌握才能削弱，比如说，这个人因为朝气焦急、冲动，导致情感激动，无法掌握自己，这两方面都可以斟酌从轻处置。

　　但是，毛延亮强调，鉴定为心因性掌握才能削弱，一般是指，引起情感激动的诱因是对方存在过失，导致行为人心境激动，情感失控。症结要看行为人的行为是否合乎常理，如果引起情感激动的诱因本身就是非法的，法律也不会减轻重罚。

　　目前，孙文辉处于取保候审阶段。在此期间，行为人不能随便分开居住的市、县，要定期向当地公安机关汇报情形等。取保候审时间最长不超过12个月，过了规定的取保候审时间，就要发解除取保候审通知书。如果在规定时间里没有处分的话，事就过去了。（采写/记者 王卡拉 摄影/记者 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