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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车拖死 肇事者欲让自己儿子照顾其家属--中国国情手册
2011-06-21

少年被车拖死 肇事者欲让自己儿子照顾其家属--中国国情手册
小鹏和父母。本图为被害者家眷供给

少年被车拖死 肇事者欲让自己儿子照顾其家属--中国国情手册
提起死去的儿子小鹏,韩磊夫妇泪流满面。摄/记者 张爽

  绳索夺命15岁男孩放学路上惨死 倾家赔偿肇事司机想让儿子长大后照料死者家眷 一场车祸背后的哀情与懊悔

  延庆井庄中学外北西路,洒水车正在来回冲刷一段1.5公里的“血路”。

  一位村民还记得,2011年5月18日,15岁的少年小鹏曾在这段路上,被行驶中的货车掉下来的绳子拖着,耗尽了性命。

  “那哪是我儿子的血,那是我的血啊!”小鹏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她亲眼目睹了儿子事发后的惨状:上身衣服已经被磨光,下身仅剩几缕布条,血肉隐约。

  货车司机张强被追上来的学生、路人围着拳打脚踢,众人咆哮,“这么多人喊你,为什么不停车?”

  小鹏挽救无效当日死亡。经交通队认定,张强在此次事故中负全责。双方家眷协定,10月底前,张强赔付被害者小鹏家眷35万余元。

  本不充裕的张强和妻子四处借债,他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倾家荡产也愿意赔”。

  目前,该案还在进一步侦察进程中。不日,张强将被移送至延庆检察院审查起诉。丽案调查记者经过连日访问,了解了这起惨案背后的故事。

  长孙深得家人溺爱

  延庆柳沟村,青山围绕,阡陌相间。

  道路两旁各色农家饭的招牌崭新,如今村里种田的年青人越来越少,都在忙着搞副业赚钱。

  住在半坡上的韩家是远近驰名的和气家庭,三个儿子都十分孝顺。老二住在城里,老大、老三婚后仍与父母同住一个庭院。

  因为母亲在村里管计划生育,韩家三兄弟婚后生育都晚。韩家第一个孩子小鹏出身时,他的父亲韩磊已经快30岁了。

  韩磊的爱人李薇身体虚寒,为了怀上孩子,喝了很长时间的中药。1995年9月,小鹏在县医院出身,守在外面的一家人喜极而泣,“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

  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小鹏受尽了家人的溺爱。父亲韩磊每天在市区里开出租车,而母亲李薇则辞掉工作,专门在家照料儿子。

  家人从不舍得让小鹏做家务,爷爷奶奶总是偷偷塞给他零花钱。

  即使这样,小鹏也没有被宠坏,他在家人眼中是一个乖孩子,跟大人抢活干,见到长辈都毕恭毕敬。

  在学校里,他人缘好,身边总是有一群同学围着他转,虽然学习成就一般,但父母对他的要求不高,只愿望他能够平安健康。

  小鹏跟小叔韩亮最亲,韩亮也把小鹏当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肇事司机与死者叔叔素有交情

  排行老三的韩亮本来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他的两个哥哥都“靠车”吃饭,大哥开出租车,二哥跑车拉活。

  2010年,韩亮辞了职,也开一辆重型货车给一家运输公司拉煤。

  比起那些在延庆市场期待拉私活的货车车主们,他的工作稳固,挣得也多,这让其他养车拉货的人爱慕不已。

  村里村外不少人跟他探听赚钱的路子,张强就是其中一个。

  30多岁的张强与韩亮是小学同学,住在与柳沟村一街之隔的二司村。

  从小两人关系不错,“从未翻过脸”,初中没毕业,张强留在村里务农,而韩亮考了出去。

  成人以后,两人联系不多,但只要会晤就要多聊一会儿。

  “就聊怎么赚钱,他想跟我去干,跟我买一样的车。”韩亮说。

  张强一直想把自己家那辆货车换了,买一辆跟韩亮一样的重型货车去拉煤,而韩亮也有意引荐张强到自己所在的公司上班。

  韩亮之所以愿意帮他,除了看在以往的交情以外,也确切想拉一把这位身体状态很差、家庭条件又不好的老同学。

  生活拮据打零工养家

  正午时分,阳光毫无遮挡地直射下来,照得人浑身火辣辣地疼,干草垛上,两只骡子呆呆地跪着,一动不动。

  二司村,一排排红砖灰瓦的小平房院门紧锁,过道上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的一两声犬吠,穿过院墙,在村庄里回荡,还泄漏着些许人气。

  屋子里,张强的妻子秦凤探头看了看院子正中央那株樱桃树,愣了神,“刚嫁进来的时候,还是那么一小棵,现在已经长过院墙了。”

  在二司村,张强是出了名的本分人,祖孙三代都是党员,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村里谁家请他帮忙,他也向来义不容辞。

  “我就是看中他这一点了,当年才跟了他。”秦凤说。

  秦凤是湖北人,在京打工。2000年,经人介绍她与张强结婚。

  张强家里有3亩田,“收成好的时候能打2000多斤玉米棒子,刨去化肥、种子的费用,挣的钱仅够勉强糊口,赶上干旱,辛劳一年还要倒赔。去年大旱家里颗粒无收。”张强可惜地说。

  除了种地,他还做拉砖、撮灰的零工补助家用。

  儿子小宝出身后,开销更大了,日子也渐渐拮据起来。

  疾病缠身没钱医治

  半米多高的水泥炕上,张强和妻子秦凤一人一边坐着,缄默不语。

  桌子上两人结婚时的影楼照已经泛黄,照片里白皙壮实的张强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一米七的个子只有100斤,牛仔裤在精瘦的双腿上直打晃,他头部略大,眼睛突出,血管裸露。

  比起他,身材略胖的秦凤显得愈发壮实,“刚结婚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秦凤侧头看看丈夫,满眼的心疼。

  由于村里连年干旱,村庄里壮劳力都放下锄头,选择外出打工,本来热热闹闹的村庄一下冷僻了下来。

  张强的弟弟也到北京开车去了,而他自己却留了下来。

  其实张强也想出去,然而2005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他基本丧失了劳动才能。

  一开端,他只是容易累,特殊能吃,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吃一顿,但还是不停地变瘦。家人不懂,认为是糖尿病,秦凤畏惧了,硬拉着丈夫坐车到北京市区去看病,北医三院给出的检查结果是甲亢。

  张强瘦得越来越厉害,紧跟着是眼睛凸出、脖子粗大。

  医生要求他一个星期检查一次,然而一次就要几百块钱。秦凤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急得站在医院里抹眼泪。张强抚慰她,“没事,等有钱了再来做手术。”拿了点药,他便没再坚持复诊。

  2009年10月16日,张强狠了狠心,管舅舅借钱买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买车之前,夫妻俩在家拿着台历挑了半天黄道吉日,终于选定了这一天,“买车是件大事情,我要拿它养爹妈、供儿子读书的。”他说。

  干不了重活,张强认为这是自己养家的唯一途径。

  为了生计清晨起床占车位

  清晨3点多,怕吵醒妻子和儿子,张强套上件大衣,蹑手蹑脚地推开院门。院外的太阳能路灯发出柔和的灯光,透过重重大雾照在小路上,一片昏黄。

  张强钻进他的那辆大卡车,目标地延庆大市场。

  “延庆干这行的人多,一个市场大概就有一百四五十辆车等活,大大小小什么车都有。”张强不敢晚起,“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他也不敢挑活,“只要是车上能拉的就拉,树苗什么的小东西一般是100元一次,好一点能到200元。”

  有时候赶上拉砖,他还要帮着卸货。虽然甲亢、静脉曲张和腰椎间盘突出各种疾病缠身,大夫吩咐他千万不能太累,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

  秦凤担忧丈夫身体受不了,便硬跟着帮忙卸砖,一不当心就砸断了一小截手指。

  然而即便是这样拼命,一连半个月没活是常有的事。

  张强心里焦急,“还欠着人家好几万块钱呢。”

  花季少年被车拖行1.5公里

  2011年5月18日,距离中考还有38天。

  5点半,柳沟村韩家后院,韩家大媳妇李薇将儿子小鹏轻轻推醒。

  邻近考试,井庄中学初三的学生都要到学校上早课。怕儿子赶不上早班车,李薇每天都要早起筹备早饭;每天中午再骑十几分钟自行车到井庄中学给儿子送饭。

  从小学到初一高低学,小鹏都由家人接送。初二以后,他跟同学们一起坐公交车回家。虽然成就一般,但他还是想考一个好一点的中学,私下里跟好朋友聊天,泄漏自己想考延庆二中。

  这天中午,小鹏回家吃了午饭,然后返回学校。

  此时15公里外,外出拉活的张强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车上备有被子和褥子,为了省点油费,他直接睡在了车上。下午,当他拉了满满一车柴火送到新白庙,再筹备送第二趟时,雇主说柴火已经够用了,“你要是要,就拉回家去吧。”

  张强听了挺愉快,“这不挺好嘛,钱也给咱们了,家里也有柴火烧了。”他喜滋滋地开着车往家里奔。

  下午5点,井庄中学放了学,同学们纷纭往校门外走。这条北西路路窄车多,道路两旁都是行人。校门口三四百米开外是920路公交车站,小华骑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小鹏和小军并排走在后面。

  离车站还有一二百米,突然一辆东风大货咆哮而过。前面骑自行车的小华只喊了一句“快跑”,便连人带车跌进路边的沟里。走在后面的小军被绊倒在地,他抬头一看,小鹏的一只脚被大货车上的一根绳子挂住,飞一般的被拖走,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血迹。

  “停下,快停下!”路上的同学看到这一幕,急得大喊,纷纭向前追赶。

  当货车行驶了1.5公里停下时,小鹏已经奄奄一息。

  货车司机被路人围殴

  拐弯错车时,担忧碰到路边的老大爷,驾驶着货车的张强轻踩刹车停了下来,侧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侧反光镜。

  一根绳子长长地拖在后面,张强把车停住,下车去缠绳子。

  还没缠两下,就看见绳子末端有一段长长的红色血迹,“这绳子上怎么有血了呢?”张强心里发慌。

  这时一辆QQ车追了上来,司机冲他大喊,“兄弟,你拉到人了!”

  张强抬头一看,三四十米外,一个黑影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

  “完了!”还没看清人,张强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腿发软,一边跌跌撞撞地往人影的方向跑,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还没等张强跑到孩子身边,突然冲上来一群人,咆哮着:“为什么不停车!”众人抓住张强一顿拳打脚踢。

  抱着头蹲在地上,张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警察把他拉上车。

  警车顺着柏油马路匀速往回开,地上的血痕直直地延长,整整1.5公里。坐在警车里,张强感到自己浑身冰一样冷,他双手抵着胸口,止不住地抖。

  至今,回忆起当时的一幕,他仍然忍不住发抖,“动员机的声音特殊大,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我怎么可能故意去害人?”

  “他是不是故意的?”

  5月18日下午5点10分,小鹏的母亲李薇还在家等儿子回来吃饭。突然电话响起:“小鹏出事了!”

  李薇认为儿子被碰成了轻伤,赶紧让公公骑车载着自己向出事地点赶去。

  从小到大,小鹏很少生病。“儿子哪怕扎一个针刺,我都受不了。”李薇养儿子养得细心,最严重的一次病是肺炎,她熬红了眼,天天守在儿子的病床前。

  可是,当李薇赶到现场时,她不敢信任眼前的一切:“孩子躺在那,身上的衣服被剐得一条一绺的,鞋也没了,血肉隐约,当时我就傻了,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这当妈的心都碎了。”事后,李薇轻声回想,淡淡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难过。小鹏的几个同学上前抱住要扑过去的李薇,一边哭一边说:“阿姨你别过去,别看,你一看更受不了了。”小鹏被送进北医三院,家人对李薇说孩子还在挽救。李薇就睁着眼睛一宿没有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李薇死活要去看望儿子时,家人才道出实情,“小鹏没了”。

  从此以后,李薇和丈夫韩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睁开眼睛是我儿子,合上眼睛是我儿子。一想到孩子血都流干了,硬给疼死的,我就受不了。”李薇发抖着说。李薇不清楚,周围这么多人叫司机,他怎么会听不见?“我的孩子死得太惨了,但凡(司机)能停下车,我的孩子都不至于死。他是不是故意的?”

  司机儿子落下心理暗影

  肇事的货车司机张强进了看守所后,妻子秦凤一连好几天没合眼,一个人在家坐卧不安。

  白天儿子小宝上学,秦凤洗清洁脸,到亲戚家去借钱,中午又赶回来,骑着电动自行车去给儿子送饭。有时赶不及,只好让邻居帮忙带两个火烧。邻近的学校少,只有一个井庄小学和一个井庄中学,两个学校离得近,周围几个村庄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有学生被货车拖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小宝今年10岁,在井庄小学读三年级;而小鹏15岁,在井庄中学读初三。小学门口,等着家长送饭的孩子三五成群地站着,秦凤停下车,一边抹着汗,一边把饭盒塞到儿子手里。饭盒里是炖土豆,早上秦凤刚从舅舅家拿来的。小宝镇静脸没说话,接过饭盒,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走了。自从张强出事之后,小宝也突然变得不爱说话了。秦凤不想和儿子讲这些,但是她也猜到,学校里那么多孩子,小宝确定已经知道了。

  一天放学后,秦凤把小宝接回家。一进门,小宝背着书包僵了半天,突然说:“妈妈,他们都说爸爸是故意把人家拖死的。”愣在原地,在儿子面前忍了那么多天,秦凤心理终于瓦解了,抱着儿子一遍一遍地反复,“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咱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

  肇事者不敢探望死者家眷

  在看守所里,货车司机张强知道了孩子的死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他心里放不下,妻子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事,“什么都担忧,更担忧小鹏的家眷。”

  在交通队签协定那天,丈夫不在,秦凤让舅妈陪着自己,战战兢兢地去见小鹏的家眷。小鹏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都在,一大家子人抱在一起哭,秦凤也陪着掉眼泪,“我也是母亲,我也怕自己的孩子出事呀,换过来想,确定是难受。”两家签了协定,“一次性赔偿小鹏家眷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力损失费等各项费用共计人民币353000元,已经给付12万元,剩下的在2011年10月31日前一次性结清。”协定里还有一条:张强一家不得以任何方法打扰死者家眷的生活。这让一直想去小鹏家里探望的张强和秦凤很迟疑。“我想去他们家看看,一直不敢去也是怕触痛他们。我有这个诚恳,但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张强埋下头说。

  缄默了许久,他突然从细细的胳膊间扬开端,大声说,“有一天他(家眷)要是不行了,动不了了,我确定让我孩子去赡养他!”

  积极赔偿为自己赎罪

  张强回来了,在看守所的短短12天,又瘦了将近十斤,“瘦得没法看了”。小宝看着面前消瘦的父亲,不知道是否该叫一声“爸爸”,只好愣愣地呆在原地。秦凤当时心一酸,眼泪差点出来。“我跟孩子说,你跟爸爸亲亲去,他就上去亲了亲爸爸。”而心境不佳的张强也不知道该跟儿子解释些什么。

  白天,他和妻子忙着去交管所取车。一天的停车费40元,秦凤和张强掏遍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凑出来,最后还是管亲戚借的钱。自从回到家里,张强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蹲在院门外的卡车旁边,一连好几个小时,也不说话。因为没钱上全险,交强险只能陪11万元。张强盯着鞋,默默地算着,“原来买车欠下的5万元,新借的12万元,再加上还欠小鹏家的赔偿金,总共29万。”这将近30万元的外债压得张强喘不过气来,“我半辈子也赚不来这些钱啊。”

  然而他从来没想过要回避,“法律怎么判我都认,定好了赔钱,我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要还上,实在不行我到外面搬砖去,一个月能赚900元。再没钱我借去,我给人磕头也要把钱要来。”村庄里,家家都不充裕,所有亲戚都走遍了,还差12万,张强决定把车给卖了。秦凤知道丈夫的性格,不敢劝阻,“但是这车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没了车,以后的债怎么还?”

  秦凤原来一直没有工作,直到今年才找了一份在大队搞卫生的活,大队说一年给她4000块钱,到今年6月份就要换人了。秦凤想把小宝放到婆婆家,自己出门找工作,孩子偶然听到,死死地拉着妈妈,“妈妈你去哪都带着我,我不上学了。”秦凤拉着小宝,一度哽咽。

  惦念儿子整夜无法入睡

  30天,小鹏的母亲李薇心里默数着,儿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分开自己这么久。如今,李薇的泪流干了,伤痛让她的脸上吐露出悲伤和失望的表情。儿子所有的东西已经被家人收了起来,房间里只剩下一张空空的床和一个写字台。趁家人不注意,李薇偷偷溜进儿子的房间,坐在床上。她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儿子睡过的床单、枕头,然后伏在床上痛哭不已。

  小鹏的父亲韩磊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车了,根本没方法工作。“挣点钱不就是为了孩子么,现在孩子也没了,挣钱还有什么意思。”他整日借酒浇愁,瘦了十几斤。想起儿子,40多岁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有时,李薇不信,一个曾经活蹦乱跳的儿子怎么就没了?每到早上五点半,她准时醒,念叨着要给儿子做饭;到了放学的时间,她又会坐在炕上等着孩子回家;晚上睡不着,她只能借助吃安眠药入睡,梦里,儿子兴高采烈地跑进门跟自己说话,“一睁眼却发现是一场空”。有时睡着,韩磊一个激灵坐起来,再无法入睡,李薇只好陪着丈夫一起,惦念儿子的各种好,彼此抚慰。“我儿子跟我最亲了,什么话都跟我说,看我不愉快就讲笑话逗我开心。”李薇喃喃地回想。

  韩磊也回忆起,孩子放假全家一起去北戴河,那是小鹏第一次看大海。他本想着中考后,一家人再出去旅游的,这个愿望竟然再也无法实现了。“你说我们俩都40多了,以后怎么办?”韩磊红着眼睛,泣不成声。

  “把儿子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

  “我们不愿看法他们家人,这辈子都谅解不了他。”死者的母亲李薇说。

  司机张强还记得刚出事时,小鹏的小叔韩亮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艰苦地说,“你怎么把我侄子给拉死了。”张强心里难受,“谁家孩子我也不想拉啊。”这是两人最后一次通话,韩亮本想推举他去自己的公司找工作,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除在交通队达成赔偿协定时外,两家人再没见过面。张强一直没敢去看望他们,“怎么去,我只要一涌现对人家就是刺激。”张强不知道该怎么赎罪,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想尽一切方法,尽早还钱。可是赔偿根本无法抚平小鹏家人心里的伤痛,“孩子就是我的命,把儿子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李薇说。

  端午节那天上午,小鹏的几个好朋友来到了小鹏家中,跟李薇一起包粽子,陪她聊天。“我儿子要是在啊,也跟你们一样。他长了一米七三的大高个,爱打篮球,学习也行。再过4个月,他就过生日了。”看到这些学生,李薇又忍不住开端惦念儿子,细数着儿子的一切。小鹏分开不到一个月时,井庄中学的贴吧的首页上都是吊唁小鹏的帖子。同学们和生疏网友自发留下祈福的话,“小鹏,一路走好,我们永远惦念你。”

  (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

  文/丽案调查工作室记者 张爽 胡相宜

  实习生/李庭煊李彦

  制图/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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