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精钠,0.02,不合格；柠檬黄,0.02,不合格”。

　　5月7日,在两天前被送往福建[FuJian]省质量技术监督局的两个玉米馒头[ManTou]被最终确定为“染色[RanSe]馒头[ManTou]”。福建[FuJian]省福州市,成为继上海、温州之后又一个被“染色[RanSe]馒头[ManTou]”入侵的地方。福州“染色[RanSe]馒头[ManTou]”的特别之处在于,这一次送检的样本,购买于当地一所高校——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校园内的一家糕点店。

　　5月5日,有媒体以“福建[FuJian]大学校园遭遇‘染色[RanSe]馒头[ManTou]’”为题,报道了这一事件,引发了公众对校园食品安全的再一次关注。

　　《法制日报》记者[JiZhe]近日赶赴福州,对当地多所高校展开调查。记者[JiZhe]发现,“染色[RanSe]馒头[ManTou]”只是高校食品安全问题的冰山一角,各高校周边“三不管”的“学生街”才是食品安全问题最大的隐患所在。

　　一个“馒头[ManTou]”引发食品大撤退

　　5月6日清晨,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法学院大一新生黄燕(化名)像往常一样,在去教室前拐进D区食堂,想买一杯豆浆、一个红糖糕作为早餐。但她很快发现了一些异常:曾经卖过红糖馒头[ManTou]、玉米馒头[ManTou]的柜台上,今天只有清一色的白面馒头[ManTou],连她最喜欢的红糖糕也买不到了；而之前先加好糖的豆浆,今天也变成了自助——糖放在窗台上,得自己动手加。

　　这样的异常一直延续到午餐和晚餐。黄燕发现,牛肉也从食堂的菜目中消失了。食堂阿姨给她的说法是:“牛肉会被造假。”

　　这样的食品“大撤退”体现在各类糕点上更可用“轰轰烈烈”来形容。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管理学院大二学生陈锋(化名)发现,同一天早上,A区食堂撤下了所有蛋糕、面包甚至茶叶蛋。“后勤人员推称已经卖完了,但我们都知道,平时即使到傍晚,柜台里的蛋糕、面包也是满满的。”陈锋对《法制日报》记者[JiZhe]说。

　　5月6日中午,《法制日报》记者[JiZhe]在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看到这样一幕:多个食堂的糕点柜台全都空着,校内多家糕点店也都关门,一些开张了的糕点店则只在柜台上摆放极少量的货物。

　　这一切,在黄燕和陈锋看来,都是一天前媒体曝光“染色[RanSe]馒头[ManTou]”事件所引起的连锁反应——校内一家“黄记包点店”,被曝光所销售的玉米馒头[ManTou]系加入色素和香精制做。该事件被曝光当天,福建[FuJian]省、福州市食品安全相关部门及校方多次对校内糕点店进行检查。

　　“当天有好几家糕点店就关门了,还有一些从上午关到下午4点半,开门的时候柜台中的货物就空了一大半。”见证了整个过程的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一名大二学生告诉记者[JiZhe],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很多糕点店销售的糕点卫食证字被质监部门指出早已过期”。

　　这样的连锁反应没有就此停止。《法制日报》记者[JiZhe]调查了解到,位于福州市的福建[FuJian]农林大学、福建[FuJian]医科大学、福建[FuJian]工程学院食堂或周边糕点店均曾销售过玉米馒头[ManTou],而近日都停止了销售。销售人员给记者[JiZhe]的答复各式各样:“这个季节不做玉米馒头[ManTou]”、“停电,卖完了”……

　　“用‘不卖’来替代质量监管,这样过于敏感的连锁反应,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染色[RanSe]馒头[ManTou]’远不止在此一处存在,高校的食品安全也远不止‘染色[RanSe]馒头[ManTou]’一种。”黄燕质疑说。

　　高校周边摊点卫生状况堪忧

　　记者[JiZhe]联系上销售“染色[RanSe]馒头[ManTou]”的“黄记包点店”老板王向军,他告诉记者[JiZhe],他们店铺是从校外一家私人小作坊拿的货,目前小作坊老板已经被警方控制,“黄记”在校内的3家店也都已停业整顿。

　　“为什么要揪我们一个小店呢?说实话,学校里面已经查得很严了,我们一天才卖十几个这样的馒头[ManTou],学校外面那些人自己卖的,问题更大。”王向军说。

　　这样的说法,得到了多名学生的证实。他们普遍认为,学校食品安全的最大隐患,不在校内,而在校外周边那些饮食摊上。

　　《法制日报》记者[JiZhe]连日走访了福州多所学校周边的饮食一条街,在采访中得知,福建[FuJian]农林大学、工业大学(两校相邻)门前的“学生街”和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老校区的“学生街”在当地很繁华。

　　5月7日、8日,记者[JiZhe]先后走访了这两条街。在福建[FuJian]农林大学门口,不到晚上7时,在长达200米左右的人行道上,挤满了50余个饮食摊子,包括麻辣烫、烧烤、豆浆、饼、肉片等等；在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老校区周边,由于是周末,各种摊子一整天都摆在街上,记者[JiZhe]粗略一数,大概有近200个饮食摊点,所卖的东西也都为相似类型。两条街上,食客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大小摊位生意兴隆。

　　摊位的食用油一般装在废旧的饮料瓶里,所有配料食材全部露天摆放,地上散落着各种塑料袋,流着带油的污水；许多摊贩一会儿用手收钱、点钱,一会儿又用同样一只手揉面、压饼、包馅；在一些油炸食品的摊点,锅里的油许多都因多次重复使用而呈乌黑色——这些几乎成了这里共同的特色。

　　记者[JiZhe]随机走访了10家摊贩,从摊主们口中得知,他们在此摆摊均不需办理任何卫生手续。记者[JiZhe]从食客口中得知,街上有一家开了4年之久的“福鼎肉片”摊平时颇受欢迎,于是记者[JiZhe]来到该摊子前打听。摊主直言:“做肉片只需要技术,不需要任何卫生证件,四五年了都没有人上门检查,只需要交少量的卫生费就可以了。”

　　据另一名摊主介绍,这家“福鼎肉片”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卖500碗肉片,由于利润高,不久前租下了街对面一家店面摆放桌子,以便人能够坐着吃,“光店租就要每个月6000元/月”。记者[JiZhe]在整个店面中环顾,的确未发现任何卫生、工商证件。

　　记者[JiZhe]查阅得知,根据2005年12月卫生部印发的《食品卫生许可证管理办法》,“任何单位和个人从事食品生产经营活动,应当向卫生行政部门申报,并按照规定办理卫生许可证申请手续；经卫生行政部门审查批准后方可从事食品生产经营活动,并承担食品生产经营的食品卫生责任”。　

　　“交了摊位费就没人会管”

　　“一辆有轮子、能够推着跑的摊位车,每天晚上10至20元摊位费就够了,什么证都不要准备。”记者[JiZhe]以自己想在街上摆摊为由,咨询了在这里经营了10余年的店铺老板王强,他一再强调,只要能在这个接近饱和的市场里挤出一个摊位来,那么“除了城管,其他部门谁也不会管”。

　　看出记者[JiZhe]对城管的顾虑,他解释称:“交了摊位费,就没有人会管你了。反正大家摆你就摆,大家收你就收。”他还告诉记者[JiZhe],从一个月以前到6月底都是城管的整顿期,白天抓得会比较严,但晚上从来没人管。

　　在福建[FuJian]农林大学附近,摆一个摊位似乎要复杂一些,但再复杂也不过“早上申请,晚上就能摆”。

　　一名摊贩给记者[JiZhe]指了一条路:“我们这里属于建新镇劳光村地界,这条街归村里管,申请很容易,关键是钱,交了钱马上就可以摆了”。他随后给了记者[JiZhe]一个叫“小李”的负责人的电话。

　　记者[JiZhe]随后致电“小李”,称想摆一个摊,问需要多少钱、什么手续。他说每月1000元,先交3个月押金,来的时候带上身份证和身份证复印件。记者[JiZhe]特别追问需不需要健康证等证件,他明确说:“你只要身份证复印件和钱拿来,当天晚上就可以摆。”

　　记者[JiZhe]再次询问:“学校会不会出来管?”他说:“不会,不然这一条街的人怎么办?”记者[JiZhe]又问城管、工商局、卫生局等部门会不会来查,他说:“没事,他们如果来查,我都会事先通知。”

　　记者[JiZhe]了解到,两条街市存在至少已有10余年的历史,尽管各类摊贩证件大多不全,但王强告诉记者[JiZhe],只有出现一些意外事故,才会被要求暂时关停。比如之前由于街道拥挤,曾有人被油锅的油烫伤。“摊贩都是流动的,工商部门不会管,卫生部门也只管有店面的,学校更管不到墙外的事情”。

　　一名不愿意公开姓名的福建[FuJian]师范大学[ShiFanDaXue]教工证实了这一说法,他透露:“学校实际上对这些摊点很反感,有安全隐患,而且严重影响学校周边形象,但是苦于管理权限,学校无法对其进行管理整顿。”本报记者[JiZhe]范传贵 本报实习生易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