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天刚亮，带着些微寒意的薄雾覆盖着江津龙华镇双溪村。    

　　胡开拿毛巾就着冷水抹了把脸，便拿上扫把、锄头，出门了。

　　他要去邻近的一条乡道。接连下了几天的绵绵细雨，他担忧杂草又长了出来，担忧青苔重新爬满路沿，“娃娃们等会去上学，万一在这条路上摔倒，就要不得了。”

　　他轻吸一口吻，一用力，把锄头和扫把顺势扛上肩，佝偻的身板仿佛又被压弯了一些。

　　18年前，72岁高龄的胡开决定责任为乡亲修整道路，至今从未间断。

　　在当地，人们都称他是活“愚公”，还为他写了一首歌谣：“胡开老人思想好，拿起刀刀割杂草；烈日严寒不害怕，为了行人路走好；哪里路窄他去修，路面有泥他去扫；清明去拜烈士墓，幼儿老年能去了。”

　　热情肠 倔老头

　　胡开是个热情肠，60年前曾任江津龙华镇龙门乡的调解主任。

　　胡开的侄儿胡川玖回想，生产队队员陈万湘，常年抱病，还要养家里3个孩子，于是想做点小生意来贴补家用。这事让胡开知道了，二话不说，一有空就帮陈万湘去城里进货来卖。

　　儿子不孝，丢下体弱多病的刘宗衡老人一人在家。胡开听说了刘宗衡的事后，马上把自己家里的米和面，搬家似的扛到了刘宗衡家里。

　　这件事，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的3年自然灾祸时代。

　　“我吃过他家不少肉，而且都是最好的肉。”胡川玖也受过胡开不少救济。每次发了票领了肉，胡开都是第一时间就提着肉去胡川玖家。

　　事实上，胡开并不是大富之家。胡开助人为乐，乡亲们倍加激动，可他的孩子却颇有微词。“他就是个倔老头。”胡川玖这样评价。

　　省吃俭用为修路

　　双溪村地势起伏大，隐蔽在山里。

　　一栋泥巴砌成的低矮平房，和旁边几栋铺了瓷砖的一楼一底小洋楼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土黄色的平房，便是胡开的家。

　　或许是因为久未修葺，屋外好几面墙都裂开了长长的口子，一直延长到屋顶去。

　　“进屋坐嘛。”胡开指了指屋里的一条长条凳，又伸手用袖口抹了抹凳子。

　　这是一间“客厅”，但几乎堆满了谷草。一只节能灯低低地吊在屋中央，发出暗淡的光。

　　“客厅”右手边是胡开的卧室。电视机可能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电器，但细心一看，也是过时十几年的格式。

　　胡开每个月有90元的养老保险金，儿子每月还要给他300元生活费。他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也很少买肉吃，除去日常花销，还能剩下一百来块钱。省下的钱，他都全体拿去修路了。

　　锄头、铁锹、撮箕、乡间路，是他生活的重心，甚至全体。

　　胡开修路，从1994年开端。

　　那时，双溪村的孩子们去龙华镇小学上学必需经过一个山坡。但两者之间却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孩子们只能当心翼翼地沿着山上一条窄窄的黄土道走。如果到了下雨天，本来就不好走的小路就更加泥泞。

　　有一次，胡开看见村里一个孩子放学回来做作业时的书上、作业本上全是泥。

　　“啷个本子上都整些泥巴，你读的啥子书哦？”胡开问。

　　娃娃说，因为路上太滑，他摔了一跤。

　　打那以后，胡开决定为娃娃们修路。

　　“修路根本不算啥子好事”

　　每天天刚亮，胡开就扛着工具去“上班”。路上有些长得浅的杂草，他直接弯下腰用手拔，埋得深的，便要动用锄头。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有时候须要半蹲在地上才干完成。

　　蹲久了，一站起来就头昏眼花，胡开好几次都因此摔到路边坎下去。他手掌上布满老茧，掌心和手指上爬着好几条深浅不一的疤，“这都是修路时摔倒被石头割破的。”额角裂了大口子，他就悄悄跑到镇上卫生院，缝了几针就回家了。直到现在，额角都还能清晰地看到当时的针脚。

　　修得最艰苦的一条路在双溪村邻近的枣子坡。那是条下坡路，村民每次从这里经过都得分外当心，一不留心就要滑到坡下去。起初，胡开用锄头，一锄一锄地在石头上硬凿梯子。然而，70多岁的他确切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凿石头，后来，他自己拿钱请工人，40块钱一天。

　　也许修路是会上瘾的，后来，胡开一人揽下了双溪村所有石板路的整修，甚至还推着车去其他村修路，最远的地方要走一个多小时。

　　在双溪村外的公路上，一块功德碑静静伫立，最上面一行字写着：“胡开3200元”。

　　碑旁，是几条蜿蜒又修长的山路，分离是龙门场到双溪口、二溪口到修车场、碾山庙到修车场。

　　本来他是盘算自己来修这几条路，还专门去找了石料来铺路。后来，他的善举激动了邻近的村民。村委会便发动村民集资捐款，把村里的山路都铺成了石板路。捐款时胡开跑在最前面，也是捐款最多的人。

　　路修好后，胡开又自告奋勇当上了村里的责任“养路人”。

　　双溪村村委会统计，18年来，胡开老人修的各种路长达20多公里。

　　有村民感慨，只要是从双溪村长大的娃娃，都是踩着胡开老人修的路去读书的。

　　如今，90岁的胡老头，盘算一直把这路修下去，“只要能活一天，就修一天。”

　　本报记者 项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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