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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榆林每平方公里存10亿元地下财富--中国国情
2011-06-22

  文/片 本报记者 鲁超国

  每平方公里的土地拥有10亿元的地下财富,矿产资源潜在价值超过46万亿元,占全国1/3。每平方米土地下平均储藏着6吨煤、140立方米天然气、40吨盐、115公斤油。

  这就是榆林。当煤炭变成能让人暴富的“黑金”,当一个个亿万富翁相继出生,当财富以一种非常规速度聚集时,这个本来属于贫困地区的所有变更便不可能再循规蹈矩。记者奔赴这个“中国的科威特”,视察财富的流动下,这个地区的社会生态。

    谁能想到会有这一天?

  初来乍到的人走在榆林市中心世纪广场邻近、曾经最繁荣的二街或者三街上,总认为和想象中的榆林相差甚远。

  在这里,低矮破旧的楼房让人找不到一点现代化气味。

  “想当年,我母亲干个体跑客运,还是有些家底的,那时,高乃则还在卖豆腐呢。那时候,谁能想到开煤矿能挣这么多钱呢!”26岁的张莉坐在办公室里,叹了口吻。

  张莉家在榆林市府谷县,现在榆林市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她口中的高乃则,在榆林家喻户晓。早年,高乃则在府谷县二道街卖豆腐,后来攒钱买了一台推土机,1995年,又用所有积蓄买下一座煤矿。

  那时煤炭市场还处于低谷,当地许多矿主纷纭将手里的煤矿脱手。直到2000年,一些煤矿还以几十万的价格频频易主。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高乃则持续出手,现在已经拥有12座煤矿的控股权,号称“榆林首富”。2010年胡润慈善榜中,高乃则以五年内捐赠2亿9000万排在榜单第15位。

  “谁会想到能有这一天呢?”张莉有点埋怨父母的保守,“当时,好多人都在买煤矿。没有钱,借钱也买。连高乃则都说,那些发了财的,没有一个是胆小的。”

  煤贩子申晓东抓住了机遇,之前她在煤炭运输公司做煤炭行业数据剖析工作,这些数据通常被卖给煤老板们。2008年,她干脆自己做煤炭生意了,“一年挣个几百万吧”,申晓东坦言,除了煤老板,贩煤应当算是最挣钱的行业了。

  张莉的办公室紧挨着世纪广场,这是城区最繁荣的地方,“以前,很多有钱人都在这里买房”。在世纪广场邻近,住在这里的居民还保持着以前的生活,只不过已经失去了“有钱人”的头衔,有个几百万的家底,在榆林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现在,有钱人大都搬到开发区那边去了。”张莉说,连榆林市委也搬到了开发区。

  榆林人民大厦是开发区的地标,榆林市最大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大厦主楼高118.8米,顶部是一个皇冠造型,皇冠中心,一颗硕大的晶体钻石和一根避雷针直插蓝天,象征着塞上古城榆林像一颗残暴的明珠冉冉升起。

  开发区已经显示了它的蓬勃,但陕西日报今年5月30日发表的一篇《榆林城市建设何时迈开大步》的文章还是以为,与鄂尔多斯相比,榆林的城建步子迈得还比较小。

  该报道称,2010年榆林市财政收入达400亿元,GDP增速持续9年在陕西省排名第一,但财政收入2/3多上交省里后,榆林市地方收入仅为125.5亿元。而榆林市各类项目较多,摊子大,算下来,每年投入市政建设的资金并不是很多。

  北京的车商来晚了

  6月6日,端午。

  榆林市神木县东兴街,车来车往。

  路边小饭店里,几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敞着怀,摇着骰子喝着酒,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抽着中华烟。

  “别瞧不起他们,他们都很有钱。他们开着宝马,有人还不习惯在车里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而是直接弹在地上……”北京人刘建业操着京腔说。

  北京亚运村中通讯达汽车销售公司在神木县城刚开了一家分公司,刘建业是这家公司的经理。公司代售的车辆大都是路虎和兰德酷路泽,售价都在60万以上。

  “如果能早来三年,至少能多挣3000万。现在,生意不好做喽。”不过,刘建业还是感慨,“没想到,一个小县城,消费才能这么强。”

  “在这个小县城,站在马路上,不超过1分钟,会有一辆超过百万的豪车从你面前驶过,路虎比较多,你还能看到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的身影,甚至过千万的豪车都不稀罕,开一辆奥迪A6都显得有点土气了。”开业一个月后,刘建业才逐渐习惯神木人的豪放。

  这里的人买车,六七十万的车,看上了,掏涌现金开上就走。不像北京人,挑挑拣拣的。越是这么说,刘建业越是感慨,公司错过了在神木做生意的黄金时间。现在,县城里卖好车的太多了,第一桶金早让别人赚走了,他来得太晚了。

  而在神木县惠民街,街道两旁几乎全是装修一新的宾馆、洗浴中心、足浴中心和商务会所,一家名为“东庭公馆”的KTV刚刚开业。到了晚上,整条道路霓虹闪耀。

  车行、汽车装具店、洗浴中心,这些都是这个县城近几年的新兴消费、娱乐产业,而神木县城老街钟楼巷,基本上保存了这个县城的市井风貌。

  钟楼巷里的钟楼上挂着一个条幅:“旧城改造坚持造福于民”。街道两旁,很多小摊小贩。

  一辆丰田越野一边行驶一边按喇叭,引起路人不满,有人在骂:“土财主,有什么了不起?!”

  75岁的王进宝正坐在钟楼巷一处台阶上歇脚,王进宝是县里一名环卫工人,月工资960元,和工友合租了一个小平房,租金一年一个价,现在已经涨到4800元了,“两人平分,一个月房租加水电费就二三百,再买饭吃,一个月剩不下几个钱了”,房东明年可能还要涨房租,王进宝已经盘算回家,不干了。

  中午了,一个在钟楼巷卖樱桃的农村妇女从篮子里掏出自带的饭,蹲在路边吃了起来,“以前一碗面只有一两块钱,现在没有低于5块的。”她卖的樱桃40元一斤,这样的樱桃,在济南价格一般在十多元。在神木,西红柿、豆角之类的蔬菜都是5元/斤。

  “这里的消费水平比省会西安高多了。”张莉在事业单位上班,月薪5000元左右,这个收入水平,在当地事业单位已经算不错的了。单位邻近有一个凉皮店,两年前还是1元/份的凉皮,现在已经涨到5元/份,而且分量小。爱好吃凉皮的张莉甚至戒掉了这个喜好,“也不能说吃不起,是认为不值”。

  榆林市政府科级干部孙伟今年45岁,一直在机关单位干,前几年从基层调上来,身为一局之长的他月薪2600元,这让他时常觉得手紧,“就说随份子吧,现在200元都拿不出手啦,一般都500,一年下来差不多将近1万。”

  “有了对照,就容易让人急躁。”张莉说,她的不少同事甚至去买彩票,空想着能突然暴富。

  受益者,受损者

  榆林经济开发区,几乎是在荒野上突起的一座新城。

  “以前这里几乎就是一片荒地,种庄稼也不长,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在榆林待了10多年的赵玉兰感慨,“这里的农民都发了,听说征用他们的地,一人补偿100万。”

  “无论上年纪的还是刚出身的,一律100万元,所以很多人抢着嫁过来,而这里的女人即便嫁出去,也不愿把户口迁走。”赵玉兰认为,除了煤老板,榆林最大的财富受益者,就是这些郊区被征地村民了,“这里的房价,已经七八千一平方米了”。

  榆林的房价,从2005年至今,六年涨了10倍。

  孙伟还清晰地记得,2005年3月15日他去一个楼盘看房,800元/平方米;第二天去看,1000元/平方米;到了第三天,1350元/平方米。“开玩笑吗?”他认为当时楼市很不正常,并且坚定地以为价格必定会跌。

  但房价一直在涨,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不少炒房人开端恐慌,孙伟瞅准机遇,以2700元/平方米的价格在开发区买了一套房子。

  那时候,开发区还仅仅是个概念。虽然榆林经济开发区1999年就批准设立,但一直发展迟缓。即使到了2005年,榆林市区房子开端上涨时,开发区还是一片荒野。那时,开发商还开着宣传车到各县推销开发区的期房,却没人买。

  然而,一切都在人们不经意时发生转变。2009年,国际金融风暴正盛之时,榆林经济开发区却实现财政总收入7亿元。

  孙伟庆幸的是,买了开发区这套房子之后,他小区的房价每个月以1000元/平方米的速度增加,连涨了三个月。

  “那时候开发区还在启动阶段,现在来看算是买对了,我那套房子,现在一平方米涨到8000元了。”不然,他认为自己真的一辈子也买不起房了。

  “这可苦了我们工薪阶层了,有钱人将房价和物价抬高了,而我们又必需被动蒙受。”张莉近日也在装修房子,“如果不靠父母赞助,自己买房是不可能的。”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部分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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