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的最大赢家”——国际上对中国的这一评价堪称对中国入世十年造诣的最好总结。而十年之后，已经跃居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中国不仅须要继续尽力赶超，还须要统筹防止被赶超

　　文|梅新育

　　“19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的最大赢家”——国际上对中国的这一评价堪称对中国入世十年造诣的最好总结。是的，通过在基本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入世，中国对外经贸博得了更可预感的发展环境，堪与尼克松访华撤消对华全面贸易禁运、美国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PNTR）相提并论，并列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对外经贸发展史上三大利好。

　　既要尽力赶超，又要防止被赶超

　　入世以来，中国对外经贸取得了长足发展，对外贸易、引进外商直接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皆然，且对外贸易商品构造连续优化，出口额中工业制品所占比重不断晋升，初级产品占比不断降低；在工业制品出口中，技术含量较高的机电产品占比明显进步；进口额中初级产品所占比重则不断晋升，工业制品占比则不断降低……凡此种种，一方面直接拉动了中国的经济增加，另一方面，出口贸易的连续高速增加使中国得以彻底解脱鸦片战斗前夜以来困扰中国160年以上的国际收支逆差压力，覆盖在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头顶的国际收支和货币危机阴云散去，中国宏观经济由此博得了良好的稳固性。

　　虽然目前连续巨额贸易顺差和天文数字的外汇储备貌似已经给我们带来了众多困扰，但我们必需清楚，美国胖子的懊恼与索马里饥民的懊恼有着实质的不同。与此同时，中国入世后中国出口贸易的空前扩大也随同着进口和对外直接投资的高增加，中国以壮大的进口才能和日益扩大的对外直接投资带动了越来越多的贸易伙伴经济增加，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的果实。从东南亚、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巴西、安哥拉到苏丹，越来越多的贸易伙伴从中国兴旺的进口需求中受益，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皆然。

　　尽管如此，中国入世以来的不如人意之处也不可疏忽：出口商品国内增值率较低，环境污染，出口企业劳工权益问题，一直未能解脱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最大受害者身份……所有这一切都须要我们正视并尽力解决。但无论我们为取得这些成就付出多少代价，中国外经贸已经取得的成就仍然是成就，我们只能在以往成就的基础上追求超出之路，不应也不能推倒重来。在这个充斥竞争的世界上，已经跃居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我们不仅须要继续尽力赶超，还须要统筹防止被赶超，不合理地全面否定我们业已取得的造诣，盲目推倒重来，只会给力图赶超中国之辈发明机会。

　　追求超出的终极前途何在？

　　在已经取得造诣的基础之上，中国对外经贸乃至全部国民经济追求超出的终极前途在于推进树立更合理、更符合我们利益和期望的国际经贸规则，从此前不无被动色彩的“与国际通例接轨”，转向“推进规则演变”。我们不能也无法满足于西方主导规则下的玻璃天花板，我们须要在实力基础上尽力推进树立更公平合理的国际经济规则，此起彼伏的国际贸易摩擦、特殊是显著不平等规则下的争端更警示我们“推进规则演变”的紧急性。我们的西方贸易伙伴须要清楚这一点，也须要清楚，既然所有国际经济组织都以增进人类福利为根本主旨，那么我们只有这样做才符合这些国际经济组织的根本主旨，因为靠伤害1/5人类的利益去增进全人类利益不过是一个黑色笑话而已。近年那么多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能够涌现“中国制造”的繁华，前提也是中国自身的发展繁华。

　　同时，中国在世界经济总量排行榜上、在世界贸易体系中排名不断晋升，又明显加强了中国在国际市场上的位置，为中国在世界贸易体系中循序渐进博得更大会谈才能奠定坚实的基础；而博得更大会谈才能，意味着中国越来越有才能超出此前被动的“与国际通例接轨”，推进确立更加公正合理、更符合我们期望的贸易规则，进而加快改良中国在国际经贸利益分配格局中的位置。在多哈回合会谈中，我们已经开端看到了这个趋势。有一种常见的说法，称中国仅仅是贸易大国而非贸易强国；此说并不完整错误，但多少失之偏颇，因为虽说“大”不等于“强”，但可连续的“强”只能以“大”为基础。

　　具体到当前而言，中国在国际经贸规则范畴追求超出的重要任务应当是确保仍处于无穷期中断状况的多哈回合“发展回合”性质不被扭曲，因为美国力推“泛太平洋(601099,股吧)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议”（TPP）之举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这个迄今也只有新西兰、智利、新加坡和文莱四个正式成员方的“迷你”经贸协议为什么会大有喧宾夺主跃居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主角之势？在多哈回合无穷期中断、重启遥遥无期的情形下，美国之所以力推TPP，重要目标之一可能是妄图控制区域经贸协议主导权，通过推进TPP这个符合他意愿的高尺度区域经济一体化协议，从侧面包围，最终依照己方意愿塑造世贸组织多哈回合及以后会谈面孔，使得多哈回合“发展回合”的预期目的落空。回想北美自由贸易协议会谈与乌拉圭回合进展的历史，我们就不难懂得这种风险确切存在。

　　关贸总协议乌拉圭回合会谈启动于1986年，在大多数议题已经达成一致的情形下，由于部分症结议题各方互不相让，致使1991年2月日内瓦乌拉圭回合终期会议商量续会决裂。同月，美国、加拿大、墨西哥三国领导人宣布启动北美自由贸易协议会谈，1991年6月正式开端会谈，1993年12月签订协议，美国在乌拉圭回合中的许多要求在该协议中得到了更高尺度的体现，1994年《北美自由贸易协议》生效。次年，关贸总协议乌拉圭回合会谈停止，发达国家大获全胜，他们提出的绝大多数主意成为现实。如何才干避免历史重演，这是须要中国、乃至其它发展中国家和地区通力协作共同书写答案的问题。

　　从仰视到平视改变中的侧面尽力

　　入世以来，最深入的变更也许是中国人面对世贸组织的心态正在发生奥妙的转变，对世贸组织正在从仰视转向平视。这种从仰视到平视的改变更符合世贸组织的基本主旨，因为世贸组织不是一个凌驾于主权国家及其国民之上的“太上政府”，而是一个为主权国家及其国民供给调和服务的自愿的国际组织；世贸组织的权力或曰影响力来自主权国家政府的授权，不是主权国家政府的权力来自世贸组织的授权；世贸组织的基本主旨不是要求人们放弃自己的正当权益寻求去遵守某种至高无上的“天条”，而是通过必定的贸易部署增进世界各国的福利，实现多赢。

　　这种从仰视到平视的改变之所以发生，一方面是因为我国入世之后的表示完整可以博得高分；另一方面是因为世贸组织自身存在较多缺点，其行动才能颇受拘谨，在解决中国和其它很多国家面临的问题方面成就有限。尽管如此，尽管我们不应也不可能继续把世贸组织放在相似救世主的神坛上加以仰视，但我们也不应、不可能俯视多边贸易体系。虽然我国正在大力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但作为一个其国民经济已经深深融入国际经济体系的世界第一贸易大国，作为一个其出口市场和进口来源遍及全球的国家，中国的最大利益仍然在于世贸组织所代表的全球多边贸易体系，以一个享受充足权利成员的身份积极参与，尽力推进这个多边贸易体系健康、安稳前行，符合中国的根本利益。目前在区域、双边机制上的投入与其说是代表了我国贸易政策的主流，不如说是为了推进多边机制提高所作的侧面尽力。

　　（作者系国家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