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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的黑天鹅--中国国情网
2011-04-20

  《红周刊》记者 侯斐

  “在GDP排名全国第四的浙江省,用吴英这种方法融资的企业成千上万,如果都抓起来,浙江的经济伤不起!!如果不抓,法律伤不起!!如果她的二审结果与一审落差太大,法官的脸伤不起!!如被杀,民心伤不起!!!号子里关着的不是吴英,是难题。”对于东阳“女富豪”吴英非法集资案,一位网友如是评论道。

  2011年4月7日,吴英案二审开庭。这一天,距离她2009年4月16日一审开庭已经有700多个日日夜夜了(吴英的狱前生涯,请参见本刊2008年第14期“人物夜话”栏目《亿万富姐,这个倒霉的称呼》)。

  变“成熟”的吴英

  再次站在被告席上的吴英,变成熟了。

  逞强的口吻、恼怒的表情,都不再是吴英的标签,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神色镇静的姑娘。整场庭审下来,她的爸爸吴永正也认为,女儿和一审时的顽强判若两人,“更成熟了”。

  “成熟”不仅仅停留在表面。这次,一向强硬的吴英认罪了。  

  4月7日下午的庭审开端仅仅一分钟,吴英便抛出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辩词——“我以为我不构成集资欺骗罪,但我认可构成非法吸收存款罪。”

  此言一出,在场的辩解律师以及吴英的家人都惊住了!

  “这是对我的凌辱!”旁听席上的父亲吴永正坐不住了。庭审停止后,他对记者说:“没有罪就是没有罪,为什么要认一个轻的罪?要有骨气!”吴英的辩解律师杨照东无奈地解释说,“她认罪是无奈之举。一审判决之后,其实她的精力处于溃败的状态,已经放弃了对无罪释放的愿望。”另一位辩解律师张雁峰则猜测,吴英或许认为自己不可能无罪开释,所以承认了“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因为这一罪名的最高刑期是10年,而集资欺骗罪的最高量刑是死刑。

  也许读者以为这只不过是犯法分子伏法认罪而已,何谓“成熟”?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两年前,回到一审辩解的现场。  

  “长达8小时的庭审,吴英始终没有认罪的表现,反而多次用强硬的语气反问公诉人和审判员,引起场下一片哗然。说到她是否将所借资金用于浪费时,吴英甚至当庭翻供,称当时的口供是受了‘误导’……”对吴英一审的辩解进程,相干媒体如是写道。 

  “她很能干,但太诚实了,太年青,社会经历太少,容易上当受骗。”一审停止后,吴英的父亲吴永正这样对媒体说道。由此不难懂得两年后她父亲那句“变成熟了”的深意。

  两年的时间,吴英学会了变通,学会了让步,学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更是学会了隐忍和让步,学会了镇静地面对控告和责备。这是成熟,还是向现实的屈从?我无法定义。但我想起了王小波在《黄金时期》里写的:“生活就是个迟缓受槌的进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  

  “黑天鹅”的这几年

  吴英这几年在狱中“受槌”的具体情节我们不得而知,但她确切写了一部自传性质的小说,开端回想自己过去的30年,而且小说的名字就叫做《黑天鹅》。  

  她把自己的回想录命名为“黑天鹅”,这真是让人产生了无数的遐想。

  也许,她认为自己是只“黑天鹅”,那么与世俗眼力格格不入。别人的20岁都在谈恋爱,她却在“办企业”(加引号是因为目前法律上还对她办企业的目标无从认定,公诉方以为她办企业只是非法集资的幌子);别人的30岁都在生小孩,她却在蹲监狱;别人蹲监狱都老诚实实地伏法认罪,她却写资料又曝光受贿官员数几十人。

  据吴英的律师泄漏,一审停止后吴英连写控告资料,记忆力惊人的吴英,在这些资料里记载了她所经手的每一笔借款及还款的金额、用处,还详细记载了其行贿多名官员的情形。湖北荆门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李天贵、荆门市农业银行原副行长周亮和中国农业银行丽水市灯塔支行原行长梁骅,都因为吴英的揭发而获刑。2009年3月,湖北省检察院反贪局曾出具一份说明书,称根据吴英的揭发线索,在查处李天贵、周亮的案件中,挖出窝案、串案,一并查处21人,其中厅级2人、处级5人。此外,吴英还揭发了7人,有些机会还不成熟,暂时作为线索保留。从这个角度来讲,吴英对于这些官员,可谓一只他们猜想不到的真正的“黑天鹅”。

  也许,她认为在自己的一生中,锒铛入狱就是个“黑天鹅”事件。就像她在一审中为自己辩解的那样,自己集资的对象都是熟人、朋友、亲戚——算不上“非法集资”;集来的钱又都用于公司经营,“如果我没有被抓,公司今后确定能赚钱”——算不上欺骗;还有被指控的个人无度浪费,她也在一审中当庭翻供——“我根本就没用过这么贵的东西,我家现在被封着,不信你们可以进去查。”可能在她自己看来,这样一个向亲戚朋友借点钱来开公司的行为竟然会被判处死刑,这绝对称得上是“黑天鹅”事件!

  她的一厢宁愿并未得到法律的认可。事实上,正如本刊《亿万富姐,这个倒霉的称谓》中写的那样:自己诱骗自己,都显得那么坚定。而《高利贷》一书的作者任直平在评价吴英案以及更为广泛的高利贷时,这样写道:“许多高利贷下的失败者,绞尽脑汁都想不清楚自己把钱花到什么地方了,其实他们是没有弄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利息……文化很低的吴英根本不懂,她的债务也根本不是3.8亿,这是个加进好多利息的泡沫债务,而不是大额资金不知去向。她被残暴抢夺了,受害人反被抓起来甚至判了死刑。”  

  吴英应当没有看过这本书,也因为没有良好的数学底子,没有意识到高利贷的吞噬效应,一直以为如果法律给予她自由,通过自己的尽力经营,必定有才能还上这些钱。在一审被判处死刑后吴英极度灰心,甚至放弃上诉。“一审下来之后,我一直以为法律是不公正的,法律是有权有势有钱人玩的游戏,像我这样无背景的人,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相干知情人士泄漏说,2009年6月,因疑惑自己在看守所写的《控诉信》被人翻阅,生怕信中内容传出会对家人不利,性情刚烈的吴英饮下一大瓶胶水,幸被发现及时得以挽救过来。  

  最终还是求生的本能克服了一切。当吴英的狱友通过最高人民法院启动死刑复核程序改判后,吴英又看到了生的愿望。“我转变了我的意见,我信任法律毕竟是公平的、公正的。”终于在2010年1月份,在上诉最后时限签字上诉。

  这几年的“黑天鹅”

  从2007年“黑天鹅”吴英被关入高墙到现在,外面的世界也飞过了数只“黑天鹅”——从“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到全球经济复苏中的“欧债危机”,还有各种各样的自然灾祸和意外事故,“黑天鹅”飞过的频率可谓前所未有。与此同时,中国经济也经历了一个几乎完全的经济周期。从2007年底开端收紧货币反抗通胀,再到2008年为应对危机释放的天量流动性,再到2010年开端的新一轮货币紧缩。

  在此进程中,民间资本也随着全部经济大潮高低起伏。“民间借贷的繁华和衰退是追随着经济周期走的。”对民间借贷深有研究的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称。2007年后,浙江部分实体经济开端走下坡路,集资者资金链越绷越紧,民间借贷的利率也越来越高。而随着资金的缺乏,“非法集资案”爆发得也越来越频繁——2009年一季度,浙江全省法院受理的民间借贷案件总金额高达58亿元,是上年同期三倍多;而在2008年,浙江全省法院受理的民间借贷案件则比上一年度增长60%左右。随后,随着金融危机的渐渐散去,以及市场流动性的逐渐宽裕,民间借贷迎来一段“松绑”期。但是随着今年以来的数次宏观调控,民间资本的利率又开端抬头向上。

  也正因此,因为吴英案而引发的对民间资本合法性的讨论,也空前地剧烈和热闹,吴英案因此引发了更多的关注。2010年3月,全国人大代表、义乌女企业家周晓光在全国两会期间提交了《关于要求制订“民间借贷法”的议案》,呼吁制订专门的《民间借贷法》,从法律层面给予民间借贷合法位置。

  “黑天鹅”的未来

  何时能够真正放开民间资本,让民间资本从地下转为地上,还须要一个很长的时间。很多对民间资本关注的人倒是期望通过吴英案的结局,略微窥出个未来的方向。也正因此,吴英案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

  但,吴英案还并不仅仅是一起针对民间资本的简略案例。据吴父介绍,一审前,东阳市政府十几个人曾写联名信,要求一审法官判处吴英死刑。吴永正亦曾向法官求证,一审法官不置可否。一审判决完后,这些人又到省高院,要求二审保持原判。这些政府官员都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逼着吴英死?吴英的回想录里是否与他们有关?一个个悬而未决的问题都让吴英的命运显得扑朔迷离。这也不由得让人联想起最近炒得沸沸扬扬的另外一起联名上书的案件。同时联名上书,一个要吴英死,一个要开车撞人后再补八刀的药家鑫活,这其中的奥妙关系,也许不辩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