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天宝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昔日满负荷的冷库里，已几近空库。
潍坊紫鸢乳业发展有限公司谋划从头再来。
迈高公司技术人员正在进行产品检测。

　　本报记者 崔滨 张杰 刘丹 张榕博 苗华茂 李园园 张浩 见习记者 吕增霞 王瑞景 联合采访

　　就像高考成就揭晓的那一刻，全省86家乳制品企业未来迥然不同的命运，都凝集在了省质监局4月1日公布的乳制品企业生产允许证重新审核通过名单中。在“乳业新政”引发的大洗牌中，山东有多达42家企业暂时或永久分开了这个行业。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此之高的淘汰率？而这些失意者的离场，又会给山东乳业带来何种震动？

　　策划人语

　　领衔策划 王健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乳业大考”：考官是质监部门，考卷则是国家质检总局2010年11月颁布的新《企业生产婴幼儿配方乳粉允许条件审查细则》和《企业生产乳制品允许条件审查细则》，而作为考生的全省86家乳制品生产企业，它们的成就将决定今后能否留在这个行业中。

　　芳菲4月，却成为众多乳企挥手告别的季节。截至3月31日，只有44家乳企获得了继续生产的资历，其余42家企业，或没有获得考试资历，或自动放弃了答卷，或在煎熬中期待最后的裁判。然而，无论是胜利还是落榜，山东乳业的格局将从此转变。

　　■通过率仅51.2%，“乳业大考”甚于高考

　　这场被称为“史上最严格”乳业整理的大考，源于近年来国产乳制操行业频频爆发的诚信危机。国家质检总局去年发布公告，要求现行所有乳企重新申请生产允许证。

　　陡然进步的门槛，让这场“乳业大考”的通过率甚至低于高考。4月2日，国家质检总局新闻发言人李元平表现，截至3月31日，全国乳制品及婴幼儿配方乳粉企业生产允许重新审核工作已全体停止，1176家乳制品企业共有643家通过了生产允许重新审核，通过率不到55%。

　　山东作为奶业第三大省，全省原有86家乳品生产企业，但经省经信委、省发改委等部门进行产业政策批准审核后，仅有69家获得产业准入，其中，提交申请并受理的企业只有55家。而通过生产允许重新审核的企业仅剩44家，截至目前，通过率仅为51.2%。

　　■主动退出者死于技改资金

　　主动退出乳操行业的企业，虽然彼此相隔数百公里，但它们自动放弃的原因却惊人一致：无法负担数百万的技改资金。

　　4月4日上午，位于烟台鲁东大学北区西南方向的天宝生物技术有限公司里，用于生产酸奶的一排长约20米的车间里浓香犹在却僻静无人。一墙之隔的包装车间内，杯装酸奶的封贴机上，印有“元喜”标记的彩色塑料封贴静静地定格在了滚轴上，与门外孤单的冷藏货车寂寞相对。

　　“现在我们只留了两三个工人看厂子，其他的工人暂时放假回家了。”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研制着新产品的天宝生物公司负责人张鹏宴，简短的话语中难掩低落的情感。“厂子从最初仅有一口200升的制奶锅起步，发展到日产酸奶6吨的规模，用了近18年的时间。

　　不过，在严格的“乳业新政”面前，18年的积聚显得苍白无力，张鹏宴告知记者：“这次要通过生产允许证审核，公司要依照规定添置主动清洗、空气净化、产品出厂检测等设备，至少要上百万资金，但目前我们每年的净利润只有几十万元，根本无力承担改造所需的费用。”

　　张鹏宴的话很有代表性。根据省质监局公布的数字，44家通过生产允许证重新审核的奶企共投入改造资金约3.2亿元，平均每家企业投入700余万元，例如率先获批新生产允许证的山东高速特地乳业，便投入200万元以上将基础建设、生产设备、质量检测等全部产业链重新打造。对于中小奶企来说，这样的投入无异于天文数字。

　　4月4日，潍坊市冠康乳业有限公司内厂房紧闭，三辆送奶车成为仅有的坚守岗位的“员工”。潍坊市质监局食品科的姜建华告知记者，冠康乳业因为无力消化数百万技改资金投入带来的成本压力，选择了自动退出。

　　而东营市的优元乳业有限义务公司和利源乳业有限公司，自动退出市场的原因也是生产规模小，产品附加值低，无力承担通过审核所要添置的检测设备。在青岛天泰饮乐多、高密市维康食品有限公司、潍坊齐鲁星牧业乳品有限公司，尽管企业都符合产业准入政策，但无力筹措用于产业升级的资金，成为它们选择退出的共同理由。

　　■波及奶农，一奶牛场卖牛百余头

　　就在山东省乳制品生产企业生产允许证审核截止前的关口，山东省畜牧信息中心数据显示，3月最后一周，山东省原料奶平均价格为每公斤3.22元，价格保持企稳回落。

　　省畜牧局信息中心剖析师表现，山东省部分乳品加工企业退出停产，造成了一部分奶源多余，使得全省奶制品价格稳中有降。

　　记者从东营市畜牧局了解到，目前东营有170多家奶牛养殖场(区)，主要散布在广饶和垦利，共有奶牛5.81万头，年产鲜奶16.87万吨，这些鲜奶除了供应当地的鲜奶吧(鲜奶吧每天耗费30吨)，得益、蒙牛、伊利等企业是主要的收购商。

　　负责广饶十几个奶站的王先生泄漏，由于今年乳制品企业要换新的生产允许证才干继续生产，东营本地的企业都停产了，奶牛场生产的鲜奶多余，奶农们不得已跑到了威海、河北、安徽等地销售鲜奶。由于奶源的尺度进步，奶农们面临着很多企业拒收的为难，“现在奶农们必需赔钱卖掉，平均卖一吨鲜奶赔1000元。”

　　奶源的多余，再加上不能及时运输，奶农无奈将鲜奶倒掉，广饶的奶牛场现在每天要倒掉十几吨鲜奶。部疏散养的奶农只好将奶牛卖掉，不再经营了。记者了解到，前两天广饶的一奶牛场就将产奶的100多头奶牛全体卖掉。

　　正在筹建中的山东大地乳业有限公司陈经理说，目前奶牛场合面临的困境是市场优越劣汰的正常表示，促使着奶牛场向着规模化、大型化方向发展，这是市场对优质奶源筛选的“阵痛”，不过这“阵痛”由奶农们承担了，所以奶农们一直是这个效益链上最软弱的环节。

　　出局者的新前途

　　有的要办养殖场，有的要做乳饮料

　　本报记者 崔滨 张杰 刘丹 张榕博 苗华茂 李园园 张浩 见习记者 吕增霞 王瑞景 联合采访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行业大洗牌，过关者换证重生，未过者残暴出局。牛奶作为日常生活中重要的消费品，生产企业资质和检测才能的进步，固然让消费者欣慰，但此次大规模产业升级后，出局者的命运将会怎样？

　　行业淘汰将带来产业升级

　　同样是没有通过生产允许证审核，但在东营市安和乳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刘炳辉看来，选择放弃的张鹏宴们仅仅得到了苦楚，而他们则要经历更多的煎熬。

　　4月5日，在安和乳业的厂区，新建的净化车间里建筑资料遍地，装修工人正在紧张地赶工，安顿检测设备的支架橱柜已经完工，可随时投入使用。刘炳辉告知记者，为了能够通过重新审核，安和乳业投入了约300万元进行生产流程再造，比如新增干净作业区、添置检测设备等，“去年11月新规定出台之后，全国1000多家乳企都忙着依照要求购置新设备，我们行动得稍微晚一点，根本排不上号。”

　　根据省质监局公布的名单，提出重新审核要求但未实行完审核程序的奶企还有11家，省质监局人士表现：“不能保证这些企业都能通过重新审核，他们投入的技改资金，仍然有打水漂的风险。”

　　就在这样的苦楚与煎熬中，“大考”过后的山东乳制品市场，迎来了一次激烈的震动。山东省乳制品工业协会理事长王鲁海介绍，2010年，全省乳制操行业工业总产值近200亿元，居全国第3位，但行业集中度差、产品构造不合理、产业布局失衡等问题日益突出。

　　4月2日，山东省畜牧协会奶业分会秘书长张志民表现，相比蒙牛、伊利、光亮等超大型乳制品企业，山东乳品企业在产品种类、产品包装、营销规模上远远处于劣势，此次通过政策机制淘汰一批市场竞争力差的企业，将会促使通过审核的企业积极开发新产品，扩展生产和营销规模，占据腾出的市场空间。

　　记者从省质监局了解到，此次行业整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产业升级，山东省44家已经通过审核的乳制品企业设计年处置鲜奶才能晋升为287.7万吨，比全行业2010年度总产能还要高出20万吨，一场新的山东乳业变局正在展开。

　　出局企业或转行或重新来

　　位于青岛市北部的莱西，是岛城乳业的大本营。莱西西沙埠村，自动退出乳制操行业的青岛喜来乐乳业就坐落在村中。几十亩的厂区看不见一个工人，门口的厂牌已经变成了青岛喜来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在厂区东面的办公室里面，一位留守的负责人告知记者，“我们早就不再开工生产了。”当被问及今后将如何发展时，得到的回答是：“正在筹备办养殖场，已经购进了一批奶牛，盘算为雀巢供给牛奶。”

　　除了退向产业链上游成为原料供给商，对于无力承担高额产业升级成本的中小企业来说，转产成为其另一个无奈的选择。

　　青岛天惠乳业有限公司位于莱西沽河街道办事处，是一家乳制品生产企业，共占地30余亩，其中15亩用于乳制品加工生产，另外15亩为奶牛场，圈养着上百头奶牛。虽然天惠曾破费180多万元更新设备，但依然未通过这次审核。

　　天惠乳业总经理李绪高告知记者，企业今后将转向生产乳饮料。根据国家质监总局的政策，乳饮料产品不在此次生产允许证重新审核之列。“我们的产品很难竞争过蒙牛这样的大品牌，再加上重新审核生产允许证，须要投入大批的技改资金，这无疑进一步减弱了企业的竞争力。现在转型生产乳饮料，原来的生产设备大部分能用上，算是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李绪高庆幸企业找到了一个“收之桑榆”的途径。

　　还有部分不情愿退出的乳企选择从头再来。在潍坊市高新区的潍坊紫鸢乳业发展有限公司，相干负责人陈明告知记者，该公司正在择址建设新的厂区厂房，盘算在设备就位后，重新申请生产允许证的审核。潍坊市临朐乾福乳业有限公司，也正在进行技术改造。记者4月5日了解到，该公司将于4月中旬以新企业名义提报取证申请。

　　行业洗牌恐伤消费者

　　乳业整理巨头受益，寡头垄断格局渐显

　　本报记者 崔滨 张杰 刘丹 张榕博 苗华茂 李园园 张浩 见习记者 吕增霞 王瑞景 联合采访

　　对于“乳业大考”中的胜出者来说，投入的巨额技改成本又该如何消化？在留下与分开之间，山东乳业将走向何方？

　　检测费每月过百万   涨价成为过关代价

　　与澳大利亚合资专注于高端婴幼儿乳粉生产的迈高乳业(青岛)有限公司，成为岛城首批获得生产允许证重新审核的企业。但500万元的技改资金投入，每月高达百万元的产品检测费用，让迈高乳业副总经理陈万勇心里并不轻松。

　　除了新增设备，迈高公司还新增长了几十名检测人员，每年增长的人力成本就达40多万元。据了解，为了通过此次重新审核，加上人员成本及折旧费用，迈高公司投入的总成本高达1200多万元。虽然迈高一年的营业额有4亿元之多，但如何消化这笔增长的成本，让陈万勇始终无法在“闯关”胜利后长舒一口吻。

　　陈万勇的懊恼，成为每家胜利过关企业的懊恼，在记者对部分过关乳企的采访中，多家企业负责人一致表现，要消化产业升级投入的巨额成本，除了进步产品利润率外，涨价将成为最有可能涌现的结局。

　　一位再三强调不要泄漏姓名的企业负责人表现，“这次产业整理，企业的投入都在产品检测上，想要进步产品附加值消化成本，我们还要继续投资增长包装设备、研发费用。一条普通八连杯酸奶的包装线就要50余万元，要是进口的利乐砖包装线，则要破费1000余万元。如此大的投资，不涨价怎么回收成本？”

　　中小企业退市乳业集中度将进步

　　对于这次国家质检总局推出的“强力版乳业新政”，山东省畜牧协会奶业分会秘书长张志民感叹，“为什么国产奶粉不受欢迎，国产牛奶总是让人心惊胆战，就是因为国内乳制操行业的公信力让消费者不佩服。这次从政策层面强迫增强企业的产品检测，有利于恢复消费者对乳操行业的信念。”

　　而据山东省乳制品工业协会理事长王鲁海介绍，山东虽然多年位居全国奶业前三位，但全省86家乳制品生产企业，产品销售收入过10亿的仅有3家，“2010年全省乳制品销售收入才是蒙牛集团一家的62%。而且山东乳制品中，液体奶比例超过80%，高附加值、深加工的产品偏少。”

　　不过，张志民以为，真正破解乳制操行业的公信力危机，最大的根源在于人。“比如从国内乳业历次爆发的危机来看，伤害行业形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衡造成的奶农与奶企之间的紧张博弈关系。”

　　“年景不好时，奶农杀牛减产；等到年景好了，产量跟不上，奶农又制假掺假。这次加强企业的产品检测才能，补强了乳制操行业产业链中的最后一环，但如何保证奶农和奶站在源头供给安全的奶源，还须要政府部门继续进步行业自律、增强监管力度。”张志民说。

　　不独山东乳制操行业的“地震”，全国乳业的这一轮“清洗”导致了近半数中小企业退出市场，乳业专家王丁棉表现，业内广泛预期此次产业整理，将会让出全国乳制品市场份额的10%左右。而有才能占据这些空白市场的，无疑是财大气粗的乳业巨头。

　　中投顾问发布的《2010-2015年中国乳制操行业投资剖析及远景预测报告》显示，蒙牛正计划增资6.6亿元，在广东打造乳制品加工基地；而伊利即将向惠州砸出4.6亿元，并计划2011年在奶源建设方面的投资超过14亿元。中投顾问研究总监张砚霖指出，随着产业洗牌的继续，乳业集中度将进一步进步，寡头垄断的格局也日益凸显。

　　“目前，山东的原奶产量大部分供应了伊利、蒙牛、娃哈哈等省外乳品巨头，随着中小企业的退市，这些产业巨头在山东市场的份额会进一步增强，一旦市场缺乏充足竞争时，市场价格就会由少数大企业说了算，垄断性经营就会登场，很难说这次山东奶业整理，无法避免误伤消费者的可能。”张志民担心。

（编辑：SN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