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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暗访追踪危险品罐车超载运输全过程--中国国情网
2011-09-21

记者暗访追踪危险品罐车超载运输全过程--中国国情网
超载运输危险品的大罐车

  ——新快报记者暗访追踪危险品大罐车超载之旅

  ■文/图 新快报记者 陶琪

  在广深高速小新塘入口邻近一条不著名的小路内,有一个占地几十亩的大院,院内整齐地停放着十多台牵引车头,以及若干个大型罐式挂车。

  这个破旧的院子毫不起眼,门口也没有任何的招牌门号,但它并不缺乏警觉的门卫和隐藏的摄像探头。只有在此开车的货车司机们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车属于一家名叫衡阳市树盛运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树盛公司”)的危险品运输企业,老板是广东人。

  在知情人士的协助下,新快报记者耗时两天三夜,追踪该公司牌号为“湘D17591”的车头与“湘D1112挂”车罐往返广东、湖南多地,目击了这趟车超载运输危险品的全进程,并见识了它们的双证件以及为回避治超站检查而上演的“猫鼠游戏”。

  大罐车的两套证件

  牌号为“湘D17591”的重型半挂式牵引车,是树盛公司跨省运输的常用车辆之一。

  9月上旬,有人向新快报记者爆料称,该车拥有两套运输证和行驶证,树盛公司涉嫌捏造行驶证和运输证,以便于危险品超载运输。记者看到了一本注册和发证日期均为2011年1月12日的行驶证,该证标注的“湘D17591”整备质量为8.86吨,准牵引总质量为40吨。“湘D17591”的运输证号为“湘交运管衡字430405001386号”。随后,知情人士向记者供给了另一张编号与上述雷同的运输证,而与之相配套的行驶证上,“湘D17591”的准牵引总质量则标成了60吨。

  此外,被“湘D17591”牵引的树盛公司的“湘D1112挂”重型罐式半挂车,也有两套上路证件。其中一套行驶证上的总质量为71吨,核定载质量为60吨,运输证上的吨位数为60吨。而另一套行驶证上的总质量为40吨,核定载质量仅为29吨,运输证上的吨位数只有29吨。

  两套证件,运输的货物重量相差达31吨。一位树盛公司的司机说,核定数额较小的证件是公司办理的原始证件,核定数额较高的证件则是公司自己弄的。“如果只有一张29吨的证件,提货单位就不会许可你去拉60吨货。为了超载,须要办理一张符合超载须要的证件。”

  几天后,这个“大罐车组合”,再次驶上京珠高速公路拖运危险品。

  超载中的“抬头”艺术

  9月15日晚8时半,刚落下一阵急雨。广州市横圳路旁的一条无名小道上,窜出一辆银灰色车头牵引的大罐车,罐尾的“湘D1112挂”号车牌清楚可见。

  大罐车的目标地是位于鹤山市的鹤穗油库,装载油料后驶上京珠高速,一路向北,直至湖南湘潭卸货。这趟大罐车不大走运。当晚10时许,大罐车抵达鹤穗油库,一直无法取货。16日清晨2时,大罐车改道不远处的滨江加油站,期待3小时后才满载油料分开。记者从该站调出该车的磅秤数据显示,该车出加油站时总重71.69吨,其中油料净重47.23吨。

  16日晚10时许,“湘D17591”驶抵湘潭市温柔油库,并在油库外一处公磅处磅重。磅重值为47.02吨,比之前取油时少了230千克。“少了两百多公斤油,是不是司机在路上做了手脚?”出具磅重单时,磅重的工作人员问记者。17日上午,“湘D17591”来到衡阳建滔化工有限公司装运液碱。衡阳建滔方面打出的成品发货过磅单显示,满载“离子膜碱50%”的大罐车全重83.92吨,其中货物净重59.88吨。

  离子膜碱又称氢氧化钠,是一种易溶于水的白色晶体,其水溶液呈强碱性,属于第8.2类碱性腐化品。

  抵达粤北站时,大罐车要进行过磅,并根据车重缴纳过路费。大罐车驶上磅秤一个“点头”动作,称重为75.02吨。“这在行内叫做‘抬头’。车过去的时候踩油门后突然松离合,车头冲上磅台。这种办法比慢慢开上去,一般会轻上5到8吨。”同行的货车司机说,运输公司老板大多会要求司机过磅时“抬头”,以节俭几百元至上千元不等的过路费。他告知记者,即便过磅时超重,大罐车一路上也难遇见检查超载的执法人员。

  唯一须要当心留心的“难关”,在梅花治超站。

  治超站的一举一动他都知

  17日下午6时,驶过粤北站的大罐车的突然减速,在坪石出口邻近靠边停下。“看来今天要查超载了,他们在等‘曾老板’的消息。”与记者同行的树盛公司司机剖析说。

  “曾老板”在京珠高速梅花路段颇有些名号,不少大罐车司机都通过电话和他打过交道。每当司机们要过路梅花治超站时,他们就会先给“曾老板”打个电话,问“今天能不能过?”如果当时正有治超行动,司机们就会得到回复“别过来,先在老地方等等”。大罐车停靠的就是“老地方”,此处离梅花治超站还有七、八公里,路旁早已停靠了五、六辆货车,其中不乏树盛公司的危险品运输车。

  记者以有多辆大货车跑京珠高速,须要找人“关照”为由,联系到“曾老板”。他慷慨承认自己在梅花治超站邻近为超载车辆“看水”,并约记者会晤详谈。半个小时后,“曾老板”在东田服务区如约涌现,这位身穿白衬衫、五分短裤的中年男人开门见山,“包月一台车1500,不包月一台车过一趟150。”记者欲讨价还价,“曾老板”则大谈他的神通。“每次过来的时候只要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什么时候抓,什么时候放我都清晰。如果消息有误,被抓到罚了款,你们的司机可以直接拿着发票到服务区来,我部署人给报销。罚款全我出,不须要你们老板来承担。”

  交了“水费”后,超载的车辆能得到怎样的“服务”?“把车牌号和司机电话号码报给我,每天过粤北时打个电话来,我会告知你能不能过。”“曾老板”说,治超站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清晰。最常见的情形是,检查一段时间后治超站“停工”,故意放一批车过关,几分钟后突然杀个回马枪,把那些正筹备过关的超载车辆一网打尽。“这个时候就要等我的消息,我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把车停在坪石出口边上,交警一般不会来抓。如果过不了就赶紧走‘下边’。”所谓的“下边”,是指从坪石出口分开京珠高速,走上107国道。绕过一些难以通行的路段后,这些大货车可以从下一个入口回到京珠高速。

  说话间,不断有电话打给“曾老板”。“走不了,走不了,今天都不能走了。你们要走就走‘下边’。‘下边’有交警也只是罚400,罚400是我们的事,不关你(司机)的事。“曾老板”说,一些有实力的运输公司都靠他来“看水”。“几十台车都在我这里(交水费),每个月上万块。”他说这个路段“看水”的人很多,但有实力的不多,他自己有“内部关系”。

  “水鬼”之间的较量

  不过,“曾老板”也有竞争对手。

  看到记者在过磅区域旁四处观望,一名身着红色上衣、手握手电筒的女子走过来打召唤。“你们的车被扣了吗?”女子胸前挂着一部手机,每隔两、三分钟就会响起《甜美蜜》的手机铃声。她打开手机,操着不大尺度的普通话。记者说自己筹备组个车队跑京珠,专程来梅花治超站“看路”。女子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梅花超限站”、“交警查车进站口对面”、“24小时现场内部消息”、“罗小姐”等字样。“我就住在治超站对面,这边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罗小姐”说。

  得知记者已与“曾老板”联系过,“罗小姐”语气颇有些不屑。“他在这里算大?他的关系还没有我们好,我们在交警、路政都有熟人。”“罗小姐”说,梅花治超站邻近,看水的人有很多,除了他们外,光领头的就有姓朱的、姓赵的、姓曾的等等,彼此之间竞争很剧烈,各有各的路子和关系。分开前,她让记者请示“车队老板”,“水费”还有得磋商。“你们跟我联系,不要用韶关本地的手机号码,广州的、佛山的号码都可以。你们也知道,做我们这个也有风险。有人盯得紧!”她吩咐道。

  老司机:高速路上当心大罐车

  18日晨6时许,大罐车拐进江门市一处偏僻的乡路。车前方的不远处,几间厂房和几根烟囱在绿色的田野中格外显眼。此行的最终送货地点,江门市和源酸钠厂,已经近在眼前。经过近60个小时的走走停停,大罐车胜利抵达卸货地点未遭查扣。

  一位在树盛公司运输危险品的司机给记者算了笔账:拉运一车危险化学品从湖南回广东,过路费从4000元至6000元不等。以液碱的运费每吨200元左右计算,60吨的运输费有12000元左右,而核定重量的运输费用仅有6000元左右。“因此,在高速公路上,绝大多数大罐车都是超载车辆。其他小车开在周围必定要非常当心,因为这些车非常危险。”他说。据树盛公司的一名司机回想,仅一年前,另一辆危险品运输车在株洲装载了近60吨双氧水,因超载在株洲西高速路段发生侧翻。“这次‘湘D17591’也是拉了近60吨的危险品,没有发生事故顺利抵达,实在是件幸事。”

  一群运送“危险”的人

  ■文/图 新快报记者 陶琪

  他们有着丰富的货车驾驶经验,但自称每趟都是脚踏“阴阳路”。他们手握从业资历证,但大多没有经过正规严谨的从业培训。他们拿着万元高薪,但没有丝毫的劳动保障。

  他们自嘲自己是“黑司机”,没合同,没保险,没有安全感。他们在广东工作,公司注册在外省。法律支援机构看了看他们的资料,婉拒说,你们是高收入群体,不属于法律支援的对象。

  “不缺钱,谁会跑危险品运输呢?”

  月薪过万的司机

  陈星说,他从事危险品运输行业,纯属意外。

  陈家曾是江西抚州当地著名的“货运世家”。上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各地交管部门对长途货运的监管日趋严厉,陈家人渐感“赚得还不够罚”,心生南下打拼之意。在珠三角,陈家父子不再是老板,而是给大车队打工,拖运建筑资料。本地老板不在乎司机的学历、资质,只要肯吃苦,技术好,胆大心细,赚的钱比工厂里有文凭的打着领带的人还要多。

  陈星对工作很满意。几年之后,他抽出本来挂在父亲名下的户口页,换了一本崭新的户口本。他的名字涌现在“户主”那一栏,后面还跟着几页,是他的妻子和子女。渐渐地,运输公司的生意下滑显著,珠三角各地已不像前几年那般大兴土木,建材需求少了,货运司机也开端闲着出不了车。他不会干别的,只会开车。

  2010年6月初,一个跑货运的朋友找到陈星,问他是否有兴致做危险品运输的活儿,“工价高,事情多”。对方许诺每趟车算10%的毛利作为工资,每个月保底工资3000元,“只要你肯干,每个月都能有一万块以上。”

  陈星几乎没做任何迟疑,就答应了下来。他须要挣钱,那本户口本除了告知他是户主之外,同样时刻提示他,还有妻儿等着他赡养呢。那时的他,对危险品运输还知之甚少。2010年7月7日,陈星第一次坐进拖运危险品的大罐车驾驶楼。他的口袋里只有一张驾照,没有从事危险品运输的资历证。他就这样开工了。

  出车时,也没人提及危险品运输资历证的事,陈星跟另一名司机来到惠州大亚湾石化区装运邻二甲苯。这是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易燃、有毒。在装货区域内,一块白底的提醒牌上红色的“注意”字样和骷髅头标记提示他这是危险品。“慢性中毒:女工有月经异常”,嗯,这个和他无关。“请佩戴护目镜、防护手套”,他有手套和头盔,但没有护目镜。无证的陈星第一次运输十分顺利,提货、运往中山港的进程中没遇到任何意外情形,运输危险品的紧张情感很快就消退了。

  但他很快就遇到了麻烦。开工第三天,他再次前来装运邻二甲苯,遭到了严厉的盘查。发现陈星没有危险品运输资历证后,仓库工人谢绝为该车办理提货证明。同行的司机匆忙给公司打电话。三个多小时后,公司另一辆车赶到提货仓库,随车司机给陈星带来了一张“从业资历证”,上面印有陈星的姓名和他入职前上交的一寸免冠照片。

  凭借这张证件,陈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危险品运输司机。此时的他,还分不清一氧化氮和二氧化碳的差别,对于自己要拖运的邻二甲苯,他知道的也仅限于会导致月经不调(这和他无关),要戴护目镜和手套。

  第一个月,陈星赚了5200元,和之前运输建材时的工资差不多。这让他一度迟疑,是否要回去重新运钢材。

  随后,公司给他调配了一台新车,转跑广西柳州装盐酸,拉往南海、中山。之后,他的工资立即涨到8000元以上。

  2010年11月,陈星给同为货车司机,但从未跑过危险品运输的姐夫易清打电话,告知他这个月赚了一万一,介绍他来公司工作。

  脚踩“阴阳路”

  陈星的收入并不是车队里最高的。一位专跑郴州到五里牌的司机,每月收入达13000元。

  易清到公司后,很快也拿到了万元月薪,但他并不以为自己赚得多。“普通大货车赚的钱也不少,在路上花销也大。运危险品不仅在路上花销大,而且还危险,这些钱都是我们脚踩‘阴阳路’换来的。”

  危险大多源自超载。在货运业内,超载是众所周知的机密,易清说,不超载,就赚不到钱。危险品运输时也超载,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赚更多的钱。

  大罐车超载时,最常见的是化学品渗漏现象。因为超载导致罐内压力较高,罐口密封圈老化时,装载的液体就会渗出,一路跑一路滴。易清说,遇见这样的情形,司机们大多无能为力,只能硬着头皮把车开回去。

  如果渗漏的液体腐化性强,最终导致大批泄露,司机们就要冒险用各种杂物堵住破绽。“通常用的是棉被,塞的时候要非常当心,有一点液体滴到皮肤上,就会把皮肤烧得翻起来,感到就像是滴了一滴滚烫的塑料。”

  车队里流传着一个陈姓司机的故事。几年前,陈司机从广西拉了满满一车双氧水回广州。因为之前罐内曾装运过液碱,清洗罐体时没有完整洗净,少量的液碱残留与双氧水发生化学反响,最终引发爆炸。陈司机在驾驶楼内听到罐体内发出愈来愈大的声响,急忙中弃车而逃,捡回了一条命。

  易清还记得,4月23日凌晨6时许,还在酣睡的他接到车队调度打来的电话:“开个拖车头,火速赶去京珠高速韶关梅花段,把戈永光的罐车救回来。”

  约半小时前,同为江西人的司机戈永光驾驶着一辆装有40多吨甲醇的罐车,与一辆满载的液化气罐车发生追尾。戈永光说,那是一个下坡的弯道,坡下雾气很重,当他发现前方堵着上百辆车时,他已无法刹住笨重的车体。

  高速公路封路,本来3个小时的路程,易清驾驶拖车绕路,6个小时后才抵达事故现场。戈永光已被送往医院治疗,易清看到戈所在的驾驶楼被后弹至罐体上再弹回,车头动员机整体后移。罐体左侧前部有一个40多厘米长,约20厘米深的凹陷。所幸并未发生泄露。

  易清从交警处得知,当天因为大雾,该路段发生五、六起交通事故。

  “这车的司机真是命大,要是发生任何泄露爆炸,这一车液化气加上一车甲醇,别说两辆车,堵在这里的两百多辆车连车带人,都得灰飞烟灭。”交警对易清说。

  戈永光只受到了轻微伤,很快就出院继续拖运。“当时我一点都没认为畏惧,我很沉着,那时候想不撞上几乎不可能了,我只是尽量刹住车。”当司机们夸他命大时,戈永光总是叼着根烟,轻描淡写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车后150米,一辆“前四后八”的货车拉着整车香蕉,撞上了前方停靠的一辆运地砖的货车。追尾的货车驾驶室变形内陷,3名司机当场死亡,车头外散落了一地的香蕉。

  “要不是缺钱,谁来跑危险品?”

  尽管目击了多起事故,易清还是于2011年初推举另一位老乡陈亮来到车队,一如当初陈星推举他来时的情况。

  危险品运输车队中,大多数司机来自湖南、江西等地。当拿到上万块的月薪时,他们就会联系跑大货车的老乡,向他们描写自己这份“很赚钱”的工作。

  陈嘉桦是个例外,他是危险品运输行业中为数不多的广东人,他拿到的从业资历证也是货真价实。

  “那是我认认真真考出来的,不像他们。我白天上课,晚上就在宾馆里温习。考试的时候考官还拿出几个装了不同化学品的瓶子,问我哪些不能混杂在一起。”

  80后的陈嘉桦在2007年就娶妻生子了。在村里摆上酒席,拜完天地后,女方家的姑姨大声质问新娘:“你这是什么眼力?你条件又不差,为什么要嫁给这个连套新房子都没有的穷鬼?”

  为难的氛围下,满脸通红的陈嘉桦起身来到新婚妻子的面前:“我起誓,三年之内,我要让你,让我们将来的小孩,都有新房子住。”

  他没有食言。第二年,陈嘉桦的两层半新楼就盖了起来。房子总造价14万元,陈嘉桦东挪西凑借来大半。为了还债,他和妻子一面节衣缩食,一面四下找工作。几年来,他卖过二手车,养过猪,开过大货车,总算把债务都还清了。

  陈嘉桦育有一儿一女,小儿子才一岁多,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女儿快4岁了,因为出身时缺氧,一直患有脑瘫。为了养家,他不顾妻子的反对,婚后就一直在广州跑危险品运输。“要不是缺钱,谁来跑危险品?”

  与陈嘉桦的妻子一样,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反对自己的男人运输危险品,但无可奈何。

  “上回我回家时,女儿终于会走路了,慢慢的、向前挪一小段距离。”陈嘉桦笑着说,满脸的幸福感。

  没有合同也没有安全感

  陈亮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最多做完今年就不做了,这一行风险太大了。回老家开翻斗车,一个月也有四五千。

  他说的“其他事”,是指司机们和运输公司的劳动纠纷。2011年6月,司机们被要求向公司多交纳7000元押金,从每个月的工资中分批扣除。这引起了很多司机的不满,在入职时,公司方面已要求他们交纳8000元押金。

  更气愤的是戈永光,事故发生几个月后,他被告诉因为上次追尾事件,公司要扣除他3000元工资。

  “当时不说处分,过了几个月才说罚我,不就是看到我这个月的工资比较多吗?”他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上,“大不了,老子就不干了!”

  司机们的埋怨很快就得到了运输公司的回应。“公司里的管理人员说,你们想干不干,不干的就赶快滚!”陈星说,“现在愿意跑危险品的人很多,公司不愁招不到新人。”

  易清等几个司机咨询过律师之后,决定应用法律兵器维护自身的权益。从入职时至今,公司都没有与他们签署书面劳动合同,也没有办理各种保险。

  陈嘉桦说,自己之前在好几家危险品运输公司工作过,均未签署劳动合同。“这在行内很广泛,大多数公司都跟司机不签合同。”

  一位不愿意泄漏身份的业内人士说,广东当地对于危险品运输的监管非常严厉,一旦发生劳动纠纷,这些外地注册、本地经营的公司的员工将不可避免地遭受维权难题。

  这些没有合同,没有保险的司机们感到不到安全。陈星自嘲说,公司里的司机都是“黑司机”。当他们向法律支援机构求助时,对方看了看他们的资料,婉拒说:

  “你们是高收入群体,不属于法律支援的对象。”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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