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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生遭老师辱骂跳楼身亡 校方被指冷漠对待--中国国情网
2011-04-02

  最早涌现在网上的,并不是广为流传的“母亲陪同跳楼儿子十几分钟”的照片。3月14日晚上,一个关于福建浦城三中学生跳楼的帖子涌现。“我作为死者家眷还没有说什么,那帖子怎么先为老师申辩?所以我们才把照片发上网。”死者张智鹏的父亲张明说。离这天放学铃响起还剩几分钟时,15岁的张智鹏翻过走廊过道的栏杆,从四楼落下。

  记者◎葛维樱

  现场:母亲与老师

  3月14日16点,叶永红说她在已经打工9年的一家种子店上班。店离家近,每年有半年销售高峰期她都帮忙看店,其他时间在家,因此她没有手机。种子店的电话突然响起。“有人找你。”老板娘把电话给她。家里人找叶永红都会打店里电话,但她听到一个生疏女声:“您是张智鹏的家长吗?您现在有时间吗?”叶永红接到的是张智鹏的班主任苏美荣的电话。“她只说让我到学校去一趟。并没有说什么事情。”她觉得很紧张,“老师听起来很严正,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我从没开过家长会,儿子的老师都不认识。”

  母亲叶永红告知本刊记者,这是第二次去浦城县三中。“第一次去就是去年,高一开学给孩子交学费的时候。那次我见过班主任,我说老师这是学费,她头也不抬地坐着,翻着自己面前的纸,对我说,放那吧。然后直到我分开,都没有抬开端来看我一眼。”她想不起来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她对我说,四楼楼梯上来就是。”叶永红挂电话时电话显示了来电时间,正好是16点。她向老板娘请了假,大约十几分钟后,叶永红走到了三中教学楼四层楼梯口。“我朝楼梯口正对着的办公室里面探了一下头,看到老师坐着,我儿子站在老师桌子的侧面,低着头没说话,我就进去了,背后还坐着一位老师。”

  苏美荣先对叶永红讲,张智鹏下午上数学课玩手机。母亲对老师一再唯唯诺诺地点头。然后苏美荣走出办公室,一会儿领来了数学老师,数学老师把手机给了苏美荣。“学生上课玩手机,我把这手机没收了,交给班主任处置。”数学老师说完后就出去了,苏美荣继续批驳张智鹏。叶永红有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她自己的定位是“家庭妇女”,但是很看重儿子能够读书这件事。她说,对于班主任的批驳她显得诚惶诚恐。“我也顺着老师说儿子:‘老师说你是为你好,你和老师道个歉。’”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叙述涌现了分歧。叶永红的描写中,老师的强和母亲的弱越来越显著。她一再学着班主任苏美荣的手势,崛起右手的中指关节,拼命敲击着桌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背起书包回家去,学校不要你这样的学生!我不教你,我工资不会少拿,上学期这样混的就被我开掉了。”而苏美荣在接收本刊采访时,一再强调自己“不可能这么说”,“而是一直耐烦地劝告”。叶永红说:“哐哐地敲桌子,让我儿子马上去教室拿书包,再也不要来学校的话,她至少说了3次。我还是想缓解氛围,但是班主任太凶了,我看儿子一直流眼泪,脸的侧面红红的。虽然不是大事,我也没敢问,我想不管怎么样,儿子上课玩手机是不对的。”可是另一方面,身为母亲,叶永红说她还是开端心疼:“我看儿子1.7米多的个子,不说话就那么流泪,死死咬着嘴唇,就是没有低头,我还是很难受的。手机每个学生都有,学校有校讯通,经常要学生拿手机去下载作业。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求老师,但是我想等他出去了,再和老师求求情,让老师消气,不要赶他走。”

  “老师又一次让他去拿书包的时候,儿子用手背一抹眼泪就转身离去。”叶永红哀哀地哭泣着,眼眶永远是湿的,但几乎已经流不下眼泪。她盖着一条毛毯,手里摩挲着儿子今年正月办新农村医保时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清洁清秀的男孩,头发剪得毛茸茸的,比寸头略长,微微笑得很忸怩。这张一寸照被放大成遗像后有些隐约,但是看得出来孩子的稚嫩。“都怪我啊!”叶永红难以克制苦楚,“我就是太理智了,如果我和老师吵几句,帮孩子说一句话,他不会这样。”叶永红说到后来就一味自责,“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永远都记得这个动作。”她学儿子手背用力抹泪的样子。“我还想赶紧和老师求情,突然认为不对,一转身,只看见孩子一只脚。”张智鹏出了办公室,直接从围栏翻身而下。三中的教学楼是纯白色的新楼,除了一楼停车,每一层教室都比普通屋子再高半米以上,所以张智鹏摔下的高度比一般的五楼还高。叶永红拼命从楼梯上跑下楼去,后来她到医院了才被发现没了鞋子。“班主任早就把手机塞给我了,我一开端握着,后来也不知道手机哪去了。”她恍惚道。

  争议:残暴而漫长的时刻

  张智鹏跳楼后,学校和老师是否及时赶到施救,成为这个事件最大的争议点。但无论如何,叶永红经历了最残暴而漫长的时刻。“我把儿子翻过来。他这时还能看见我,他说:‘妈,救我,我错了,我要活……’他这时还知道自己错了……血沫已经从他嘴里喷出来。”叶永红抱着儿子大喊:“天!谁来救救我!”从现场楼上学生拍摄的照片看,母亲坐在地上,抱着蜷缩成一团的孩子,血已经形成很大一摊。她认为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大喊,“可是没有人来”。

  张明全家人后来通过县法院的调和,看到了学校的监控录像。“我儿子跳下的时间是16点29分。”被斥“逼死学生”的班主任的时间证据可作为参照。苏美荣说:“我打了120,可是一直占线,公安有调出我的通话记载,我报120的时间是16点38分。”苏美荣刻意说,“这个时间也就三五分钟。”和叶永红“十几分钟”的描写完整不同。另一个残暴事实是,在监控录像里,苏美荣在16点30分从办公室出来站在走廊栏杆处往下看了一眼,然后拍了一下心口,就回到了办公室。苏美荣对本刊记者说自己紧随下了楼去,“但保安见我瘫软,让我坐在一楼保卫室”。

  “我们在楼上只能断续听到‘啊……’的声音。”曾经用手机拍摄了这一幕的一位四楼的同学说。这一处没有任何学校摄像头记载,却被四楼的学生们拍了下来,然而很快他们就被责令删除。“从他坠楼,到车送走,大概有十几分钟时间,他被拉走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放学了。我是张智鹏的隔壁班,但是他掉下去那很大一声我们都听到了,当时是周一的最后一节课,依照往常就是班会课。”所谓班会课,是浦城三中一个特色。这所高中没有晚自习,但是为了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每周一下午第三节课被固定成班会课。老师们一般会总结教育几句就自习,但“苏老师特殊能说,整整说完一节课,还经常给班会课拖堂”。

  叶永红其实已经没有过剩的精神视察旁观者。冷淡、麻痹是后来网络上对校方和老师的评价。她只是嚎,没有一滴眼泪。“儿子的血顺着我的手我的腿流,我紧紧抱着他。”在她有限的注意力里,看到“周围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学生”。这是一位体育老师在对高考体育生进行测评训练,他们是离母子俩最近的人,大约不到20米。“那个穿短裤背心的老师过来和我说:‘你不要激动,我给你打120。’他就走了,我说你们快打电话啊!快救救我儿子啊!我没有手机啊!”学校里还有一些保卫科的人。同时,苏美荣看到学生跳楼,并没有追下楼,而是回办公室给学校领导打了电话。她说:“完了完了,学生跳楼了!”

  母子俩所在位置,正是教学楼下的自行车棚,长长的自行车和教学楼,把母子俩夹在一条一米多宽的狭长的过道里。只能从正面走进这个过道才干站在叶永红面前。叶永红知道谁来过,她说:“那个体育老师是好人,让我别焦急他去打电话,他走了之后,我看见有人用一个铁栅栏一类的东西把进来的口给堵住了。”她哀号中没有看到,一开端是3个体育生手背在身后,背对母子,先以人墙堵住了过道。然后保卫科用一个相似花园栏杆的“铁栅栏”拦住了过道的入口。学校的解释是“保护现场”。这个隔断母子俩的举动,使叶永红认为“那里成了地狱”。

  这时,学校的领导、保卫处大概五六人,其实也在接近母子俩。但是因为先有了一个铁栅栏,使后面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显得被动。从四楼同学供给的手机照片中,有一辆黑色桑塔纳先开到了离母子俩最近的地方。此时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学生们陆续分开学校的时候,才看见张智鹏被抱上车。“这时来了几个人,有老师也有保卫科的,就来人把张智鹏往车上抬。”叶永红在车上抱着儿子的头。“还没开到校门口,120车也在校门口了,医生和护士来车上,我说不要换车,他们就没换,我说快给我儿子吸氧啊!护士就把氧气袋拿来了。”一到县医院,医生就对叶永红说:“请做好心理筹备,孩子已经逝世了。”

  叙述的进程中,叶永红“我对不起医生”这句话说了好多遍。她讲儿子的所有言行,都学得惟妙惟肖,甚至有时还能笑出来,然而她表达的最大歉意,却是对那位前来施救的不著名医生。她说自己没有手机,没方法通知家里人。“医生很好心,掏出自己手机给我用,我谁的号码也想不起来,只记得种子店的号,我就和老板娘说,你去告知我全家人,孩子出事了!可是我把医生的手机沾满了血,全都是血,我说对不起医生,都给你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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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N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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